她轉(zhuǎn)頭，看著摔倒在地面露驚恐的尤憐，眨了眨眼。

    .

    趙吉利將蒼青帶回太康殿，齊琰一見趙吉利的神色，說道：“沒來得及動(dòng)手？”

    趙吉利大喜：“所幸趕上了。”

    齊琰眉頭皺一下：“趕上趕不上，倒沒有這樣要緊?！?/br>
    趙吉利躍躍欲試：“殿下，夜已深重，今夜兩個(gè)侍寢宮女已到，讓哪一位來服侍呢？”

    齊琰眉間痕跡更深，他抬頭看一眼廊下燈籠，半晌說道：“蠢的那個(gè)吧?！?/br>
    趙吉利疑惑，都是伶俐的姑娘，哪有蠢的？不過有一個(gè)特別膽小如鼠，短短半天時(shí)間，一張臉已經(jīng)沒有血色了。

    齊琰不記得名字，耐著性子說道：“美的那一個(gè)?！?/br>
    趙吉利恍然大悟。

    趙吉利躬身走出去，沒有忘記帶走蒼青，他欣慰說道：“殿下終于開了竅，還知道要美的。”

    蒼青疑惑：“不是要蠢的嗎？蠢的好糊弄過去，殿下才不愿意睡女人。”

    趙吉利啞口無言半晌，吶吶道：“說你不懂人情，這時(shí)候卻聰明起來?！?/br>
    蒼青只聽到趙吉利夸他，開心地露出了虎牙。

    趙吉利搖搖頭。

    虞枝枝又一次來到了寢殿。

    用手指掀開垂帷，她看到齊琰坐在榻上，眸光深沉，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他的目光落在虞枝枝臉上。

    膚色雪白如瓷，眉眼嬌艷。

    齊琰面色漸漸沉了下去，他緩緩站起來，走到虞枝枝跟前，掰過她的下巴。

    “我見過你？”

    虞枝枝乖巧點(diǎn)頭：“見過呀。”

    她察覺到對(duì)面之人的眼神更加可怖，她感到可怕又莫名其妙，聲音漸弱：“下午才見過呢?！?/br>
    第5章 你要燈亮著還是熄了？……

    其實(shí)，虞枝枝走進(jìn)寢殿的時(shí)候還是很忐忑的。

    不可避免的，她想到了在白馬寺那個(gè)無助的夜晚，她很害怕。

    晚間有風(fēng)，廊下的燈籠火光被吹得搖曳，虞枝枝小心跟著趙吉利緩步入內(nèi)。

    她垂著頭用余光打量著四周。

    桌上有一壺酒，刺鼻的味道讓虞枝枝心顫?？繅μ幏胖蛔鹱咸茨緞?，劍柄朝內(nèi)，齊琰可隨時(shí)拔出。窗牖洞開，冷風(fēng)直往里灌，往下望去，高約九尺。

    鴆毒、兵刃和意外……

    虞枝枝想起了尤憐的尖叫：“五皇子要?dú)⑽覀?。?/br>
    好像是吧。

    一問一答之后，齊琰目光沉沉地放開了挾制虞枝枝下巴的手。

    他倚坐在榻上，似笑非笑。

    虞枝枝頭低得更低。

    齊琰看著虞枝枝低頭，雪色的小臉沒有血色，楚楚可憐極了。

    他的目光落在虞枝枝的身上，落在她不甚明顯的胸前。

    齊琰眼神冷淡，語氣平淡得像在議論一只螞蟻：“你裹著它做什么？”

    虞枝枝凝脂般的肌膚上很快透出紅云，然后又褪色成慘白。

    她艱難地思索，齊琰口中的“它”，究竟是她胸口柔軟的絹布，還是被絹布團(tuán)團(tuán)裹住的……

    可是，他如何就能看出來自己裹住了胸脯？

    虞枝枝有點(diǎn)想哭，她覺得自己看錯(cuò)了人，五皇子和他的兄長(zhǎng)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都是色中餓鬼罷了。

    齊琰看她低頭低了半天，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長(zhǎng)劍，忍著脾氣道：“我在問你話?！?/br>
    虞枝枝跪下，咬著唇說：“回殿下，因?yàn)椤驗(yàn)榕拘咔??！?/br>
    “哦？”齊琰淡淡看她，“因何羞怯？”

    虞枝枝羞憤得整個(gè)人變成通紅，這是明知故問。

    她抬頭懇求著望著齊琰，但是齊琰不為所動(dòng)，他在等著虞枝枝回答。

    虞枝枝的脖頸上的皮膚如同覆著一層嫣紅的光，她聲音細(xì)如蚊蚋：“奴婢體態(tài)豐盈，不欲被外人看去，所以這樣做。”

    說是體態(tài)豐盈，可腰肢只有那么細(xì)細(xì)的一點(diǎn)，裹住的地方卻豐盈得正好。

    齊琰慢條斯理摘下了手中墨綠香灰琉璃佛珠，他將佛珠擱在案幾上，磕出輕微的響聲，他說道：“是嗎？可有欺騙？”

    虞枝枝道：“不曾欺騙?！?/br>
    齊琰伸手：“過來。”

    虞枝枝站起身，感到小腿有些發(fā)軟，她跌跌撞撞朝著齊琰靠過去。

    齊琰穿得太少了，靠近的時(shí)候又莫名讓人覺得有股炎炎熱意。

    很矛盾，虞枝枝覺得他整個(gè)人又寒冷又熾熱。

    齊琰并沒有讓虞枝枝挨上他，他不遠(yuǎn)不近地往后靠著，看虞枝枝半跪在床榻前。

    甫一靠近，虞枝枝聞到一股奇異的藥香，是七寒散和齊琰身上旃檀香混合后的味道，她眼睫抖了抖。

    齊琰看見虞枝枝臉上的震驚一閃而過，他略一思忖，帶笑問她：“我身上的焚香是什么味道？”

    齊琰明顯是在試探，虞枝枝感到他的目光似寒芒，緊緊釘在她身上。

    她疑心，一個(gè)回答不慎，她會(huì)立刻喪命。

    但她不太會(huì)撒謊。

    虞枝枝垂著眼睛，臉色有些發(fā)白，半晌說道：“殿下，服用七寒散，對(duì)你的身子不好的?！?/br>
    她感到空氣陡然凝固。

    七寒散是用七種礦石研磨成的粉末，是本朝張醫(yī)圣研究出治療風(fēng)寒的藥物。七石原本是火性炎熱，成藥后卻被冠上了七寒之名，這是因?yàn)槿魹E用此藥，會(huì)讓人渾身燥熱，五內(nèi)如焚，身體虛弱，咳嗽多病，若是發(fā)散不對(duì)，還會(huì)皮rou潰爛，死于非命。

    七寒散被一些士族子弟當(dāng)做延年益壽的寶藥，但有心之人哪里看不出來這是要命的毒藥。

    莽撞之后，虞枝枝有些后悔了，她想要往后退，但被齊琰用手掐住脖子后面，像小貓崽一般被拉了起來。

    齊琰的手從她的脖子后面移到前面，他的手在緩緩用力。

    虞枝枝感到頭腦發(fā)黑，呼吸就快停滯。

    終于，齊琰放開了她，她伏在床榻上，劇烈地咳嗽。

    齊琰輕笑：“莫非真是個(gè)傻的？這等話也敢說出口？”

    虞枝枝緊繃的身子松懈下來，她察覺到多疑的廢太子對(duì)她坦率的回答還算滿意。

    她不太敢去想，若她方才選擇避而不答會(huì)有什么后果。

    虞枝枝再度起身的時(shí)候，齊琰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淚。

    齊琰問她：“你要燈亮著還是熄了？”

    虞枝枝跪在齊琰腳邊，方才逃出死境，她還在驚懼，就聽見齊琰這樣問她。

    虞枝枝抽噎起來，說話聲還帶著泣音：“想要熄燈?！?/br>
    齊琰站起來，衣擺在茵褥上摩擦出細(xì)碎的聲響，他用小金剪掐熄了燈盞，他接著問：“你要趙吉利在一邊候著，還是要他出去？”

    趙吉利？

    虞枝枝慌忙轉(zhuǎn)頭，難道寢殿內(nèi)還有第三人？想到她說過的令人臉紅的話，她羞憤不已。

    她往后望去，寢殿黑暗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虞枝枝顫聲說道：“想要趙公公避一避。”

    屏風(fēng)外似乎有人影動(dòng)了動(dòng)，腳步聲漸遠(yuǎn)，門也被合上。

    虞枝枝愣愣看著屏風(fēng)，忽又聽見耳邊響起聲音：“可曾沐??？”

    虞枝枝小臉煞白，她說：“不曾?！?/br>
    齊琰皺眉，他給虞枝枝指了門口，虞枝枝膽戰(zhàn)心驚躬身退下去。

    虞枝枝走錯(cuò)了幾道門才找到浴房，這個(gè)時(shí)候，她沒有在附近找到宮人，倒是找到了灶房，她燒了水，費(fèi)力抬過來，關(guān)好門，這才一層一層脫去衣裳。

    將小衣解開，她垂下頭，想起了齊琰莫名其妙的眼神，她指尖微頓，終于還是將裹布松開了。

    她沉入水底，水暖得她閉上了眼，她不想起身，但她已經(jīng)耽擱得夠久了。

    她鉆出水面，將身上水珠擦拭干凈，在微寒的空氣中穿好衣裳。

    走進(jìn)殿內(nèi)，齊琰正在看書，他看著虞枝枝走近，皺眉說道：“你的發(fā)尾是濕的?！?/br>
    虞枝枝不敢靠近，她只敢坐在遠(yuǎn)處擦拭發(fā)尾，齊琰翻動(dòng)書頁，燭臺(tái)上發(fā)出細(xì)微辟啵聲。

    過了不知多久，也許是久到齊琰的書已經(jīng)翻來覆去快要背熟了，他終于對(duì)著虞枝枝抬手。

    虞枝枝擦拭發(fā)尾的指尖一抖，終于還是咬牙緩緩向他走過去。

    因?yàn)榉讲琵R琰那樣問她，這次沐浴完畢，她沒有纏胸，她感到渾身不自在。

    虞枝枝沒有察覺到齊琰看她的目光，但他卻云淡風(fēng)輕說道：“松開好?！?/br>
    虞枝枝渾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