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皎皎便靦腆一笑：“大爺，現(xiàn)在可以進去了吧?！?/br>
    門衛(wèi)招招手，嘬了一口茶，狀似無意道：“你們來的挺早的，不過也快了?！?/br>
    葉皎皎笑笑，把手里早上剛買的蘋果往門衛(wèi)那一放，很認真地道謝：“我替我我爸媽謝謝您，這么多年……”

    門衛(wèi)打斷她的話，不耐煩地讓她們趕緊進去，少在這煩他。葉皎皎輕輕眨眨眼，也及時收了口，拉著張媽便往里走了。

    她們是第一次進這農(nóng)場來，光是前面的辦公樓便已經(jīng)很大，登記完然后會有人給指路。

    葉家夫婦在五分場里，從這過去得走好久路，好在路上有開拖拉機的老伯愿意捎上她們，才避了這雙腿勞苦。

    這農(nóng)場實在是大，也不知道占地有沒有幾萬畝，等到了那分廠門口，都已經(jīng)快中午了。

    這個分廠是主要種植牧草的，這東西生長周期短，長勢猛，一年四季都沒有什么歇的時候。以至于她們到五廠后，看見地里的人比前幾個分廠都要多上一些。

    那開拖拉機的老伯把車停下，應(yīng)過葉皎皎的道謝，把手指遙遙一指，隨意道：“最西頭那塊，一般是他們負責(zé)，小姑娘你到那問問?！?/br>
    葉皎皎的視線也隨著那老伯的指尖向遠處延伸去，遠處還有草苗在隨風(fēng)一波又一波的成草浪，那里有幾個人影，葉皎皎看不清。

    一種近似乎“近鄉(xiāng)情怯”的奇異感受慢慢浮上葉皎皎的心口，像是夜里的大霧一樣，誰也不知道那nongnong的霧里面是什么。

    會是什么呢？他們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見過，最近的一次聯(lián)系是半年前寄過來的信，上面也只是一句話。

    葉皎皎腳步躊躇在原地，向前探了一步，又縮了回來，很輕聲地說：“張媽，你先吧?！?/br>
    -完-

    第59章

    ◎與父母的見面◎

    葉研德從田里直起背,難受地捶了捶腰，他這個年紀雖然不算很大，但畢竟之前受過的磋磨太多,身子早就垮掉。

    把田里的苗又擺好后,葉研德面前落下了一幕陰影，他遲疑地抬起頭，看到的是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

    對方輕輕眨了眨眼,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葉研德也不由陷入這雙眼睛的注視中,那是一雙帶著些淚意的眼,里面情緒復(fù)雜,此時正霧蒙蒙的、濕潤潤地注視著他。

    葉研德聽到對方很小聲地喚他：“爸爸?！?/br>
    －

    和管理員講完之后，葉皎皎便被帶到了那地方,那管理的是個上歲數(shù)的阿姨,頭發(fā)半卷地搭在那里,稀稀落落,看上去沒什么精神。

    她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一眼葉皎皎遞過來的表單與報告,便松松地一擺手，像是自言自語地絮叨著：“人來接的是越來越多了?！?/br>
    葉家夫婦并不在一個區(qū)域勞動,葉母今天被三分廠借去摘果子，得到晚上才回來。

    葉研德把袖子挽下去,嘴唇蠕動了一下，想伸手去摸摸女兒的臉，又在半路縮了回去。

    葉皎皎便拽住父親的手,摸了一下那粗糙的手心與厚厚的老繭,葉皎皎原本還蓄著的淚珠便大顆大顆地滾了下來。

    就像是原身的情感此時都噴泄而出一般,葉皎皎哭得雙眼模糊,氣管更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樣,講不出完整的話，只能不斷重復(fù)著：“爸爸……mama……”

    她還想再問問mama在哪兒，可現(xiàn)在就像漏風(fēng)的手風(fēng)琴一樣，根本說不出話來。

    張菊香也慌亂，葉皎皎哭得比葉研德還傷心，看上去甚至失了力氣一樣虛虛扶著她才能站好。

    又抹了兩把眼淚，葉皎皎恢復(fù)了些情緒，顫著音說：“爸爸，我是葉皎皎?！?/br>
    葉研德慈愛地看著她，目光柔和，他手被葉皎皎拉住也不抽出來，只是說了兩句：“好、好，是皎皎。”

    五分場人也一個個稀罕的全聚了過來，看管理員沒罵他們，看這場景也一時紛紛淚眼婆娑，感慨葉研德要是這最早接出去的人了。

    拉住父親便往外面田埂走，葉研德這具身體已經(jīng)垮了，背也在日復(fù)一日的勞作中彎了下去，在看見管理員就在田埂邊靜靜看著他時，這個才四十來歲的男人竟瑟縮了一下肩膀，然后怯怯地靠到女兒身邊，咳了兩聲：“你媽今天被借到三分場去了，去摘果子。”

    葉皎皎便重重點了點頭保證道：“我們?nèi)ト謭霭褘尳舆^來吃頓飯?！?/br>
    葉研德又深深地嘆了口氣，溫和的目光看向葉皎皎，又似乎是看向了她身里的年輕活力，目露柔和：“我們老了，還好你長這么大看起來這樣好?！?/br>
    張菊香也唏噓了一陣，她當初在葉家做工的時候，男女主人的意氣風(fēng)發(fā)她仍記憶猶新，但這么多年下來，葉研德這個比她還小的人身上已經(jīng)是老態(tài)倍出了，張菊香不敢再想他們遭遇了什么，只能掩面而泣。

    葉皎皎也忍住了眼淚，拍拍父親的手背安慰道：“沒事的，馬上就都要過去了，到時候我們一家在一起多好啊?！泵髅鲃偛胚€徘徊猶豫的人，在親眼看見疲累的親人之后，那些原想象中的隔閡與薄膜都消失干凈了。

    “過幾天我們就可以接你們出去了。”葉皎皎一邊不斷講話以不讓葉研德想起其他事，一邊將自己接下來的安排重復(fù)給父親。

    葉研德點了點頭，半響才像想起了什么一樣，又把女兒拉近扳正，認真打量了幾眼，才露出笑意：“皎皎現(xiàn)在是大姑娘了，你媽看到一定會很驚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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