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的是那個高中時看起來吊兒郎當(dāng)卻其實很溫柔的陸嘉言，他會對她鼓勵，會默默照顧，會相信她。

    但是這一次，謝舒掙脫開了他的束縛。

    因為她最后的那句話，陸嘉言愣在原地沒有追上去，他看著空無一人對面，面無表情，思緒渙散，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著這個問題。

    -

    冬日的太陽明媚，卻給予不了多少溫暖。

    謝舒站在門口，感受不到陽光灑在身上的溫度。

    從餐廳出來，不過幾步路，可腦海里的回憶，卻讓她覺得自己像是重新走過了那幾年。

    謝舒看著眼前的街角，來來往往的行人與車輛，沒有人會為她停留下來，沒有人會注意到她。

    把話說清楚了，整個人應(yīng)該是舒坦的，可她心里，此時此刻更多的還是說不盡的酸楚與難過。

    從少女心事到得償所愿，謝舒以為自己是幸運的。

    可原來開始就不對。

    再回頭看，謝舒也不知道自己當(dāng)初怎么會同意那樣滑稽的開始。

    或許，就是當(dāng)時的她想抓住一束光，而陸嘉言出現(xiàn)了。

    就像拯救落魄少女的王子，他出現(xiàn)的時機剛剛正好。從感激崇拜到漸生好感，那本該是美好童話故事的開始。

    第19章 她漸漸忘記了今晚的不愉快。

    沈嫻給謝舒帶了禮物，又念叨著想她，謝舒便趁陸嘉言不在的時候回去了一趟。

    正巧遇到陸佳佳也在, 見她一個人回來的，身后沒有跟著人, 下意識就問了句：“嘉言沒跟你一起回來??？”

    家里開了暖氣，屋里很暖和，跟外面零度天氣完全是兩個世界。

    謝舒脫下外套，里面是一件米白色羊絨衫。

    “沒有?！?/br>
    只一個平常的回答, 陸佳佳卻聽出了其中的不同尋常。

    當(dāng)初陸嘉言和謝舒關(guān)系有變化, 即使兩人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得正常, 但她一眼就看出來了不同之處，算是半個知情人。

    見伯母不在, 她直接問道：“怎么了, 吵架了？”

    謝舒沒點頭也沒搖頭, 正巧沈嫻從二樓下來, 她轉(zhuǎn)身叫人，岔開了話題。

    晚飯時，沈嫻問她什么時候放假，提前讓司機過去搬行李。

    “下下周放假。”謝舒話語微頓，又說, “我東西不多，那天自己回來就行。不過我學(xué)校里還有點事，可能要晚幾天?！?/br>
    沈嫻點頭：“嘉言這段時間應(yīng)該不去公司了, 讓他和你一起回來好了?！?/br>
    謝舒正要開口拒絕，陸佳佳反而先一步開口：“沒車還是不方便，你駕照不是前兩年考出了嗎, 放假了正好去看車?！?/br>
    “我……”

    謝舒還有點猶豫，陸佳佳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直接道：“車技是靠練出來，不要怕，多開幾趟就熟練了?！?/br>
    “對?！鄙驄挂操澩脑?。

    幾個回合下來，謝舒敵不過兩個人，漸漸被說動，而且有車在行動的確會更方便，就這么定好了過年前去看車的日子。

    -

    高校放假時間早，三個室友都提前定好了車票，考完當(dāng)天就拉著行李箱直接走了。

    宿舍只剩下謝舒一個人，她收拾著東西，也不急。

    她不用急著回家，前兩天陳教授又找她問話，謝舒已經(jīng)隱隱有了決定，但還沒真正確定下來，于是趁著這幾日打算在宿舍里想想。

    傍晚照常出門去吃飯，結(jié)果剛進食堂就迎面遇到了一群人。

    陸嘉言走在最前面，旁邊宋嘉真抱著書，臉上揚著笑，還在同他說著剛剛的考試題目。

    “兩位學(xué)霸，考都考完了，咱能不對答案了不？”后面跟著的男生嬉皮笑臉地說道，“我們這聽著答案跟自己的不一樣，心慌啊！”

    下午這群人考完試出來，正好遇到落單的宋嘉真，幾個男生和往常一樣，客套地說了句請她一起吃飯，沒想到她答應(yīng)了，只不過這一路都在與陸嘉言討論下午的考試題目。

    宋嘉真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轉(zhuǎn)頭見陸嘉言也點點頭，顯然他也是認同那個男生的話。

    “是我的錯?！彼χf，“聽說一樓的奶茶店推出了好幾款暖冬新品，我請大家喝奶茶吧?！?/br>
    男生一邊說著這多不好意思，一邊笑著應(yīng)下。

    陸嘉言是唯一沒開口的。

    宋嘉真轉(zhuǎn)頭正要問他，卻發(fā)現(xiàn)他神色稍怔地看著前方，她也下意識看了過去。

    兩方氣氛都沉默下來。

    站最邊上的龔飛開口打招呼：“謝舒，你考完試沒回家??？”

    他女朋友蔣菲菲和謝舒一個專業(yè)，她一考完可就迫不及待地回家了。

    謝舒只點點頭，一句話也沒說，轉(zhuǎn)身就往另一邊通道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眼里都是八卦與疑惑。

    “嘉言，你喝什么？”宋嘉真拿著手機先點單，打破平靜，也是想將其他人被帶遠的思緒拉回來。

    陸嘉言視線還盯著謝舒的背影，“你們喝吧，我有點事?！闭f完他就徑直追人去了。

    “嘉言！”

    宋嘉真握著手機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陸嘉言也沒有因為她的一聲呼喚就停下追人的步伐。

    謝舒因為那群人的出現(xiàn)臨時換了方向，結(jié)果在窗口看了半天發(fā)現(xiàn)沒有自己想吃的菜。

    她琢磨著人已經(jīng)走完了，又轉(zhuǎn)身去另一邊，可沒走兩步就看到了追過來的人。

    陸嘉言攔住她，“我們談?wù)??！?/br>
    謝舒不想在人前與他拉扯，寧愿冒著冷風(fēng)，移步到食堂外面。

    兩棟樓中間的角落，還被廣告牌遮住，這時候沒有人會過來，她也才會選擇這個地方。

    “什么事？”

    謝舒站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下，低垂視線看著地。

    “你什么時候回家？”

    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個，她愣了下，回答：“不確定，我自己會回去的。”

    陸嘉言看著她，心里有千萬言語，可最終只說了句：“那件事我們回去再談?！?/br>
    “還要談什么？”

    她冷漠的態(tài)度讓他難以理解，陸嘉言覺得自己心里仿佛也有股悶氣，一眼不眨地看著她說：“三年，高中畢業(yè)到現(xiàn)在，三年的時間。謝舒，我們之間不可能那么簡單的一句結(jié)束就能結(jié)束了的?！?/br>
    這也是這幾天他想了很久后做出的決定：“我不同意分手。”

    謝舒扯了下嘴角，似是自嘲：“你說我們在一起三年，平等的戀愛關(guān)系，可是你知道學(xué)校里的傳言嗎？你怕公開后會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可是沒公開，難道就少了嗎？”

    一對保持著親密關(guān)系卻沒有真正確定戀愛關(guān)系的情侶，在外人眼中又會是什么樣子呢？

    有些話過于不堪，她不愿去看，更不會這時候再提起，徒增煩惱。

    謝舒沒心思同他周旋下去，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陸嘉言，我沒空也不想陪你繼續(xù)玩地下情了?！?/br>
    她將這段見不得光的感情定義為“地下情”。

    “我們各退一步，退回原位，多好?！敝x舒像是耐著性子在勸說，可每一句，都狠狠扎在陸嘉言的心上。

    “你不用提心吊膽地怕被爸媽發(fā)現(xiàn)，我也不用每天那么沒安全感地數(shù)著日子盼公開。我們大家都開開心心輕輕松松地過日子，不好嗎？”

    她說清楚了分手就是真的要分手，并不是他以為的鬧脾氣耍性子。

    謝舒以為自己已經(jīng)變得理智了，可一旦遇上他，又不想理智，她就這么直接一股腦把想說的話埋在心里很久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說出來了就痛快了，但后勁也很大。

    謝舒直接轉(zhuǎn)身就走，她緊緊握著拳頭，竭力控制著身子不去顫抖。

    這樣的謝舒，還有她說的這些話，都讓陸嘉言陌生得有些失神。

    他不知道，原來她一直是這樣想的。

    一月的冷風(fēng)呼呼吹著，像是冰刀子刮在臉上，陸嘉言站在那陰暗處，像是沒感覺到冷似的，不知道站了多久。

    -

    謝舒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有多失態(tài)，所以就沒有進食堂，更何況這一番對峙下來，她也沒了胃口，直接就原路返回。

    路過便利店的時候，看到里面沒人，她拐進去，在靠門這邊的冷柜里隨便拿了個三明治去結(jié)賬。

    店員似乎是新來的，一邊看著標(biāo)簽敲著鍵盤，一邊問她：“就一個三明治嗎？需要加熱嗎？”

    “不用了?！?/br>
    “好的，一共8元?！?/br>
    謝舒調(diào)出手機支付寶界面，結(jié)果這時候店員卻說：“抱歉，今天系統(tǒng)有點問題掃不了碼，可以刷卡或者現(xiàn)金支付?！?/br>
    “好?！敝x舒應(yīng)了聲，要去外衣口袋里找校園卡。

    只是，過了兩秒，她才發(fā)覺自己出來時除了一個手機，其他什么都沒帶。

    “一起的，麻煩都熱一下。”

    她還在遲疑著要不要的時候，一張校園卡已經(jīng)放到刷卡機上。

    謝舒驚訝轉(zhuǎn)過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謝謝。”

    她緩了緩神色，但笑容還有些勉強。

    這幾秒間，店員已經(jīng)刷完卡，拿著兩個三明治和牛奶去加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