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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慶川下去等了有半分鐘,看葉梓不下來,從車后面繞了一圈,打開葉梓這邊的車門:“下車?!?/br> “我不餓,你自己去吃吧?!比~梓別過臉,枕在座椅上。 “這是你家樓下,你帶路?!?/br> “你不識字?” “請別人吃夜市可以,請我吃早飯就不行?”孟慶川一手撐著車門,幽幽地看著她。 這有什么好比的? 王永璞看著吊兒郎當?shù)?,起碼嘴里說出來的都是漂亮話。哪像他,冷冰冰的,讓人猜不出情緒來,沒準還會突然抽個什么風。 就這么僵持了一會,葉梓感覺旁邊覆過來個人影,她以為孟慶川要強行抱她,一時間整個身子都不知道該怎么擺了。 結(jié)果他只是幫她解開安全帶卡扣。 葉梓身上一松,臉上有點掛不住。 她聽見孟慶川說:“三個小時的路呢,吃點吧?!?/br> 語氣柔和了一點。 葉梓看了他一眼,跟他進了路邊一家早餐鋪子。 周末早起的人不多,店里就他們兩個人。 包子豆?jié){油條,說是讓她請,他還是不聲不響地付了錢。 回到車上,霧散了些,他們才出發(fā)。 開了一段后,孟慶川開口問她。 “琴的錢,王永璞退給你沒?” “不知道。”葉梓看著窗外。 “你看一下?!泵蠎c川堅持著。 葉梓點開閑魚,發(fā)現(xiàn)賣家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交易,錢也早就回到她賬戶了。 “退了?!?/br> “琴呢,彈了嗎?” “還沒?!?/br> “需要譜子嗎?我那兒還有不少以前的譜子?!?/br> “不需要?!?/br> “給你買的那些草莓味面包吃了嗎?” “吃了。” “好吃嗎?” “還行?!?/br> 孟慶川就這么沒話找話地挑了些話題,他問一句,葉梓答一句,總讓他沒辦法將這對話進行下去。 一路上,都是有來無回,不痛不癢。 問來問去,好像總是問不到重點,總是繞開某些話,顧左右而言他。 孟慶川似乎變得有些煩躁,眉頭一蹙:“你多說幾個字會怎樣?” 這下葉梓徹底不說話了。 孟慶川看了眼高速上的提示牌,還有不到十公里有個服務(wù)區(qū)。他專心開了一段路,快到的時候,打了把方向,朝服務(wù)區(qū)開進去。 車還沒停穩(wěn),葉梓手就急著搭車門。她說:“我要去洗手間?!?/br> 孟慶川扯住她的手腕,用了挺大力氣。他認真盯著葉梓,盯得她有點害怕。 “葉梓,我們六年沒見了。我不知道你這些年在哪,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事,你當初一聲招呼不打就走了,現(xiàn)在又一聲招呼不打地回來,我擔心你,有很多問題想問你,這不都很正常嗎?你為什么總是躲我呢?你跟我連一句話都不愿意多說?” 葉梓其實很怕有些話攤開了說。 對方不攤開,她就可以說謊,裝糊涂,蒙混過關(guān),甚至逃跑,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慣用套路。她習慣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以致于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跟她說過真心話了。 可現(xiàn)在,旁邊這個人門兒清,逼著她直面這些問題。 “你對我態(tài)度有多好,還想讓我跟你掏心掏肺?” 葉梓癟著嘴,眼睛濕漉漉的,委屈,憤怒……里面有很多說不清的東西。 孟慶川看著她,忽然就心軟了。他有點后悔,也不想承認,看見葉梓勁兒勁兒的樣子,他也不由自主地拿出一副冷漠的面孔來。 他松開她的手腕,那地方已經(jīng)有一圈紅。 葉梓太倔了,倔得他已經(jīng)忘了她是這么瘦弱的一個人,根本承受不住他那么大的力氣。 他眼睛轉(zhuǎn)而看著前方,說:“你去洗手間吧,我等你?!?/br> 葉梓沉默不語地推開車門,去洗手間里站了一會,仔細回想著孟慶川說的話。 她氣鼓鼓地想,他又是誰,憑什么讓她多說話?已經(jīng)在跟舞蹈老師相親了,又假惺惺的在她面前關(guān)心她。再說了,他在工作群里給她難堪,她都沒拿出來說呢,他倒好,倒打一耙,什么玩意? 在人來人往的洗手間待了一會,用涼水沖了沖手腕,又做了幾個深呼吸,她才回到車上。 車里的氣壓仍然很低。孟慶川不再刻意跟她講話,就這么沉默地開著車。 不知過了多久,他往右邊掃了一眼。 葉梓已經(jīng)睡著了,睡得很熟。幾縷碎發(fā)搭在她的臉頰,睡著了還輕輕皺著眉。 忽然間,孟慶川的心像是被什么鑿了一下。 - “快到了?!彼瘔糁?,葉梓聽見孟慶川柔聲提醒道。 她睜開眼,茫然地四下看了看,才清醒過來。孟慶川開車很穩(wěn),這一路上她睡得很沉。她看了眼手機,已經(jīng)接近中午了。 介于在服務(wù)區(qū)的不愉快,她一句話也沒跟孟慶川說。 眼前是渭城的收費站。 離開收費站后,幾分鐘就到了渭城縣城。 孟慶川開到一個十字路口,很自然地變到最左邊的車道上,準備左轉(zhuǎn)。她才想起來從一開始就沒跟他說過目的地是哪兒。 她記得這條路,但她不知道孟慶川也記得。她沒想到他記憶力這么好,而他們只在十年前來過一次。 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她又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