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爾王氏，臨安府錦衣衛(wèi)百戶王興之女，忠厚善良，天性貞一；舉止莊重，無媚順之態(tài)，冊為太孫妃。于戲！敬之。”

    直到已經(jīng)坐在喜榻上，王寶橒腦海里還回蕩著叁月前和正公公宣讀圣旨的聲音，怔愣住忘記謝恩，還是長姐在一旁提醒了她才不算逾矩。

    長姐王寶柔憑著才色與繡工入尚服局已經(jīng)叁載，父親王興也因此被封了個百戶，官雖不大，可到底免除了徭役，加上王寶柔時不時差人送來的月例銀子，日子也不算太難過。

    王寶橒被接近宮來時，王寶柔已經(jīng)官至七品，在她的引見下，寶橒得以面見太祖爺，如畫像上一般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走近了再瞧，十七八的小娘子到底不夠穩(wěn)重，王尚儀笑著扯了扯她，卻不想腿一軟幾欲跪倒，還是太祖爺眼疾手快拿著厚厚的書冊托了一把她的手肘才重新站穩(wěn)。

    云里霧里間，寶橒斷斷續(xù)續(xù)地聽著長姐和太祖爺?shù)恼勗?，另一邊的欽天監(jiān)說著“旦日起戶，有紅白氣自戶出，彌月不散”的話。王寶橒才反應(yīng)過來，這話是說的她自己。

    人人皆傳王興家的叁女兒出生時天有異象，寶橒長這么大了，街坊鄰里還時不時恭賀著父親定會富貴亨通。

    如今，王寶橒真的以賢為名，一朝入了宮。

    待嫁的前一天夜里，王寶柔拉著這個她最疼愛的meimei，抬手撫著她的額，笑著：“我們寶橒，生來就是枝頭的鳳凰?！?/br>
    寶橒從不覺得自己是鳳凰，直到她見了鳳凰一般，像是從工筆描摹的畫卷里跳出來的兒郎。?оо㈠8.??(woo18.cc)

    此刻，透過眼前的紅蓋頭，殿門被推開，來人一身紅扶著門框堪堪站定后，房里的喜娘婢子一齊圍上去，聲音尖細地說著吉祥話。

    寶橒兩只手死死地握著帕子，視線里出現(xiàn)兩只描了金線的皂靴，在明亮的燭光下微微晃痛了寶橒的眼。

    視野里大片的紅色消失，下意識抬頭看去，撞進一雙墨黑的眼，拿著那柄挑了她蓋頭的玉如意，面容沉靜地看了寶橒一眼。

    一瞬間，寶橒只覺得所有的感官都失效了。

    許是被她呆愣地樣子取悅，并肩坐下，喜娘笑地見牙不見眼，拿了兩只玉碗，寶橒拾起湯匙舀了餃子，咬完一口幾個婢子開始起哄。

    “生不生，生不生？”

    寶橒被鬧紅了一張俏臉：“生”

    身側(cè)的人遣散了丫鬟仆役，很快，房內(nèi)只剩下兩人，身側(cè)火燭燒得歡快，寶橒只覺得左半邊臉熱得快要燃起來了。

    “你再絞，這喜帕就要皺了?！?/br>
    低沉的聲音響起，寶橒剎那停下繞著帕子的手，手足無措間，那人又道：“鬧騰了一天，先安置吧。”

    說完又一頓，語氣沾染了困惑：“你，餓不餓？”

    寶橒終于想起，自己已經(jīng)一整天未進食了，只在上喜轎前，勉強墊了一塊桃花酥，被人這么一提，好像真的有些餓了。

    跟著來到喜案邊坐下，想著尚儀局姑姑這幾日的教導(dǎo)，回憶著布菜的規(guī)矩，突然手背上被冰涼的器皿碰了碰，對面聲音清冽如玉：“你吃著，不必顧我。”

    聞此言，寶橒才安心進食起來，尚食局的手藝早在閨閣時就有所耳聞，那時候?qū)殬鴱牟桓蚁刖谷挥杏H自嘗到的時候。

    不過本來椒房之夜的菜色不比外頭招待貴賓上心，看著精致實際都冷透了，但寶橒餓了這許久，吃地有些忘我，在最后塞了一口桃酥后，抬眼撞進一雙染了點點笑意的眸子。

    好不容易消散的紅云又升起，暗自懊惱起來：蠢笨如斯，連規(guī)矩作派都渾忘了。

    平復(fù)了心緒，寶橒踟躕開口：“大爺怎的不再用些，是飯菜不合口味么？”

    說完，寶橒又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以為誰人都像她饑不擇食，殘羹冷炙也吃地歡騰。

    “我習(xí)慣過午不食?！?/br>
    寶橒站起身：“妾去給您做碗醒酒熱茶吧。”宴席上定是喝了許多，雖然面上不顯，但寶橒注意到他方才進來時步伐有些不穩(wěn)，冷酒如腸，怕是難受地慌。

    “不必了，你坐下聽我說。”

    寶橒依言，他放下酒樽，斟酌著開口。

    “大約你是第一次見我，我名‘觀業(yè)’，是家中長子?！辈皇堑谝淮危液茉缇鸵娺^你。

    “皇爺爺將你定與我，怕是連你是否定親也不顧就迎進門了?！睕]有與旁人定親，我愿意嫁給你。

    “父親母親皆是良善仁慈之人，就連皇爺爺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蔽乙娺^他們，確實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既然你我結(jié)為夫妻，也不必太過拘束，‘大爺’這稱謂有些不妥?！?/br>
    原本他說一句，她只在心里悄悄地應(yīng)和一句，聽到這話，寶橒忽然抬起臉。

    不喚“大爺”，難道喚，“相公”么？

    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就連寶橒都陷進被褥里還在糾結(jié)著這個問題，可她又羞于啟齒，怕他覺得她不懂禮數(shù)。

    褻褲褪去，寶橒揪著身下的錦被，咬住一側(cè)唇rou，像幼時在街口圍觀待宰的羊羔，橫陳在紅綢緞上。

    “你在害怕？”身下嬌人兒微微顫抖著，張觀業(yè)停下觸碰的手。

    寶橒搖著頭：“不，妾只是有些冷?！鄙袑嬀值墓霉谜f不能害怕，不然會掃了男人的興致。

    張觀業(yè)直起身，拍了拍寶橒腰上的軟rou：“那你且先坐起，蓋著被子會好些。

    聞言，寶橒一手攥著散了大半的小衣一骨碌爬起到榻邊，看著衣衫完好的張觀業(yè)，不自覺想到宮里教引姑姑對她進行長達兩天的教導(dǎo)，紅著臉復(fù)又跪倒在地，伸手去碰那雙金絲皂靴。

    張觀業(yè)將將把繡了鴛鴦的被褥抖開，腿上傳來輕微的癢意，回頭看去，新婚妻子半蹲在地上試圖為他脫鞋，因著居高臨下的姿勢，白花花的一片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瑩潤又刺眼。

    一把拉起她塞進錦被里，在寶橒羞澀又疑問的眼神里，張觀業(yè)叁五下褪了只剩中衣，在外側(cè)躺下。

    兩個人皆是仰面朝上，燭火的噼啪聲尤為清脆。

    張觀業(yè)腿邊碰到一張奶白色帕子，側(cè)過臉：“若是痛了，你且知會我一聲?！?/br>
    靜默片刻，寶橒也察覺到了寢衣邊的方帕，反應(yīng)過來這是做什么用處的后，聲音細如蚊蚋：“妾曉得?！?/br>
    重新交迭到一起，張觀業(yè)思量再叁還是先伸手往她那處探去，點點蜜意沁濕了他的指腹。

    視線回到寶橒臉上，眨眼頻率飛快，今天折騰這許久，張觀業(yè)也有些疲倦，收回手，蹭了幾下后直破城門。

    寶橒疼得下意識屈膝，眼角有淚花，一呼一吸間，惹得張觀業(yè)一聲悶哼。

    掐了掐她rou彈的小臀：“別夾，這樣我也不好受?！闭f完撈起她兩條腿盤于勁腰兩側(cè)，低頭看去，細嫩裹著他紫紅的昂揚，白皙的皮膚上沾了血漬，新鮮地向下流淌。

    靜靜緩和片刻，收著力挺動起來，張觀業(yè)只覺被一陣熱烈的潤意圍繞，脹痛慢慢消散，逐漸暢通無阻，寶橒在他的攻勢下很快潰不成軍，嘴角溢出細碎的低吟。

    初始綿和的細雨突然變得狂暴起來，囊袋重重地拍打著她的臀瓣，像是天邊的雷聲。

    張觀業(yè)自覺興奮愉悅正在不停地堆積，愈發(fā)收不住力道，橫沖直撞不顧章法，寶橒被他頂弄得不停向后縮著。

    位置的移動讓張觀業(yè)有些許不快，撈著寶橒的手環(huán)在他脖頸上，低下身子壓著她。

    從頂上看去，火紅的錦被外，只有男人寬闊的背脊，和若隱若現(xiàn)的兩抹香肩，頭靠著頭，像是交頸相擁。

    寶橒努力在渙散的意識找尋清明——尚寢局的姑姑還說，男人在榻間喜歡葷話，情深意動利于夫妻情意。

    耳邊傳來粗重的喘息，聽得一陣臉紅心跳，好像從他進入她后，就沒有聽到他說過什么話，現(xiàn)下連他的臉也瞧不見，是喜是倦也無從知曉。

    疑神疑鬼著，隱藏著的花珠被捕食者找到，寶橒揚起臉努力抑制著差一點破口而出地尖叫。

    身上的人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樣，惡劣地抵住那顆花珠沖擊起來，寶橒最后一絲清明被撞散，勾著他的脖子喃喃。

    “相公，妾可以叫您相公么”

    張觀業(yè)意亂情迷著，她的叫聲太小了，只聽見幾聲細碎的“相公”，心里有股異樣的情感，更多的是驚慌。

    “夠了?！眲e再喊了。

    以吻封緘，嗚咽聲漸漸消失在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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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寶橒醒來時，帳中只余她一人。

    腿間麻木著，隱隱泛著酸痛，微微曲起，碰到一處干硬的水漬。

    不由得又紅了臉，外間傳來動靜，殿門被推開，幾個婢子垂首陸續(xù)進來，整齊劃一地立在賬邊，為首的年歲稍大一些，鼻間有粒小痣。

    “太孫妃，奴們是太子妃娘娘挑來服侍您的，奴名喚蕊黃。”

    寶橒掙扎著坐起身，想起身上衣不蔽體，臉蛋紅紅：“什么時辰了？我還要去給太子妃娘娘敬茶?！?/br>
    蕊黃笑著取了衣衫：“太子妃疼惜您，新婚勞累，特意讓奴來知會您不必著急?！?/br>
    寶橒看她要為自己穿衣，衾被從身上滑落：“我自己來吧?！?/br>
    余光間，幾個偷偷打量她的婢子看到她脖子、臂膀上的紅痕后，又匆匆埋首，羞煞了寶橒。

    坐在梳妝鏡前，蕊黃眼角含笑，為她鬢頭，行云流水，寶橒覺得自己的發(fā)在她手上成了緞子，叁兩下挽成了漂亮的花。

    “你頭梳地真好?！睂殬滩蛔】滟澇雎?，家里長姐入宮后，幾個meimei都是由她來梳頭，人多手亂的，她往往挑了最簡單容易地去梳。

    再打量著鏡中頭頂層云般的桃花髻，鬢邊的絨發(fā)也被梳頭水巧妙地藏了起來，服帖地隱在發(fā)間。

    會不會太華麗了些。

    蕊黃看著面前這個帶著怯怯溫和的小夫人，挑了一支珠釵為她別上：“宮里婦人最愛的盤發(fā)是這高髻，娘娘還年輕，桃花髻就夠了?！?/br>
    寶橒最后看了鏡子中的自己一眼，起身步履匆匆地往太子妃的院中趕去。

    大內(nèi)的東宮修葺簡單，所以太子的居所起先與帝寢相連，后來皇后病逝，太子在宮外的西湖邊開府建屋。

    太子妃勤儉持家，后院雖然沒那么花紅柳綠的華貴，倒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的雅致在。

    “蕊黃，這樣打扮是不是不夠素凈啊？”寶橒兀自停下步伐，蹙了眉，“要不還是換套衣裳吧?！?/br>
    蕊黃來不及反應(yīng)，只見寶橒提了裙轉(zhuǎn)身欲往回走，這一轉(zhuǎn)身，迎面遇上從宮里請安歸來的張觀業(yè)。

    婢子們紛紛跪下，寶橒福身：“見過太孫。”

    張觀業(yè)負手而立，身上大紅朝服，飛魚紋在陽光的照射下長牙五爪，俊秀的眉眼襯托得幾分凌厲。

    這下是無法回去了，寶橒硬著頭皮站起身，張觀業(yè)睨了她一眼——臉上沒了昨夜成親時濃重的胭脂，倒有幾分撥云見日的驚艷感。

    “皇爺爺設(shè)了晚宴?！睆堄^業(yè)錯身而過，肩背間的大珠隨著他的走動晃蕩幾下，“你同我一道去吧?！?/br>
    請安敬茶完，出了院子寶橒把太子妃賞賜的一對步搖揣在懷里，怕顛了去，臉蛋泛著粉——原是早就與太子妃相處過的，如今身份不一樣再看著竟也生出了別樣的滋味來。

    張觀業(yè)與寶橒順路一道回院，岔路口他徑直去了書房的方向，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別忘了”闔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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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排提醒  這一世女主單相思單相思單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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