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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峰主一齊點頭。 刀笑我眉毛一豎:敢情就我蒙在鼓里?! 柳清弦見他要怒,下意識就連連否認(rèn),最后想了想:掌門師兄也什么都不知道。 眾人皆是無語地看著他,連刑衍燭都在旁笑了聲。掌門日理萬機,又不曾下山,可如何得知這門中弟子的八卦? 不過經(jīng)他這么一攪和,刀笑我著實不好再說什么了,最后嘆息一聲,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們就去娶親了再回來便是,就是成個親,怎么還把門派身份給丟掉了,我又不會攆你走。 其實岳云的話也算是有道理的。畢竟在殷玄弋之前,凜蒼派對妖族的觀感與魔族無二,要是有弟子說要娶妖族,那可不是跟入魔一個道理?別說趕出師門,沒清理門戶都算不錯了。 不過現(xiàn)在大家也算和妖族有些往來認(rèn)識,兩邊都清楚對方不是傳聞中的模樣,自然不會像多年前那般態(tài)度偏激。 在聽刀笑我說完之后,岳云才松了口氣,叩首道:多謝師尊,等到我同嬰寧喜事已定,定會回峰報答。 他們便是打算在這處就直接轉(zhuǎn)道去往極西草原了。 刀笑我頗喜歡自己這弟子,如今面臨分別,也眼露感傷,最后道:早去早回,回峰了為師再給你們辦酒席。 那頭阮嬰寧更是抱著裴寧韞和溫錦鸞小聲哭了起來。 總歸是勸好這對新人后,眾人便目送他們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相距甚遠后,驀地從道旁走出幾個妖族的人,遙遙朝他們行禮后,領(lǐng)著兩人走遠了。 眾人又就此事唏噓一番,過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說好要來迎接的風(fēng)無晏竟是遲遲未歸。 裴寧韞驀地神色一動,急步回屋,移了手中銀針去探那飯菜,只見那銀針漸漸就被染成了灰黑色。 不對勁。 裴寧韞嚴(yán)肅了神色,看向眾人:飯菜里有毒,想必驛站中人是遭遇了不測。 眾人心下凜然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欺辱到丹霞宮頭上來了? 他們不敢遲疑,連忙紛紛御劍而起,朝著復(fù)城趕去,結(jié)果遙遙就看見城中以往的燈火通明都被大火取代,烈焰火光舔舐著夜空,映出一片猩紅來。 當(dāng)初萬家燈火節(jié)的祥和喜樂都消失不見,整座城池橫尸遍野,已然是一座死城。 柳清弦皺緊眉,聲音都有些顫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刀笑我面色鐵青,加快速度往火焰中央的丹霞宮飛去,最后落在地面,望著燃燒宮門前的背影,一時竟難以開口呼喚。 其他人也趕了上來,在見到風(fēng)無晏獨自立于傾頹宮殿前的身影后,俱是面露不忍,恨不得將作亂之人現(xiàn)在就綁過來,要他血債血償。 風(fēng)無晏察覺動靜,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朝著他們露出個疲憊笑容。 他似乎還曾闖入過火場,身上一襲暗金裘袍臟污不堪,手上也盡是灰塵。 刀笑我何曾見過他這般落魄的時候,上前兩步去抓住了他的手,還不待說話,就見風(fēng)無晏沖他慘笑起來。 秋凰抱歉。 刀笑我一時沒明白為何對方會對他道歉,結(jié)果低頭見到風(fēng)無晏手上那物后,才總算明白過來,猛地回頭看向柳清弦和殷玄弋。 柳清弦心中隱約不祥,上前一看,心臟都沉沉墜了下去。 風(fēng)無晏手中的正是墮魔塔,然而在這場浩劫中,卻是已經(jīng)碎掉了。 柳清弦眨眨眼,堪堪穩(wěn)住心神,不去想他們計劃的功虧一簣,只勸道:現(xiàn)下先不提這個,我們快去救人。 刀笑我望著風(fēng)無晏嘴唇微動,最后終究是什么都沒說,率先沖進了傾頹的丹霞宮,于是一眾人都朝著四周火海奔去,到處查看能否挽回些許。 只有刑衍燭在路過垂著眼的風(fēng)無晏身邊時,淡淡說了句:你可真狠。 風(fēng)無晏仿若未聞,只微微彎了彎眼睛,那眼角處的濕潤淚意不知真假。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麻雀聽風(fēng)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7章 故地重游 大火燃燒后的灰燼如雪一般漫天飛揚, 將焦黑的廢墟都掩蓋成肅穆的白色。天光乍破, 周遭死寂慘白得亮眼。 眾人搜救多時,腳步在灰燼中踏出沙沙聲響, 抬起便印出灰燼底下漆黑可怖的焦土,可無論如何展開靈識尋覓,方圓幾百里內(nèi), 竟是毫無其他心燈的痕跡。 整座復(fù)城,無一人生還。 當(dāng)初觀賞燈火的橋已經(jīng)塌毀, 墜下去堵塞住河道,水蔓延上來,同飛灰瓦礫混雜在一起, 將街道都染得臟污不堪。 實在是沒辦法挽回了。 凜蒼眾人看著眼前的一切,怔怔地都無法言語。 縱是柳清弦和溫錦鸞曾目睹過飲風(fēng)城的慘狀,可如今復(fù)城的情況竟是比那次還要嚴(yán)重。柳清弦不時路過街邊漆黑的焦體,都不敢去想那些到底是不是他曾經(jīng)遇見過的人。 在搜尋到某處巷口時, 走在前邊的殷玄弋腳步驀地停下, 轉(zhuǎn)身虛虛捂在了柳清弦的眼睛上。 怎么了?柳清弦先是一愣, 而后反應(yīng)過來,身體不住顫抖,是不是 殷玄弋一手虛虛握住他的手, 另一手擋在他眼前, 低聲道:師尊,不必再看了。 柳清弦緊緊地閉了下眼,沉聲答道:你松開。 我要看。柳清弦抽出手, 堅定道,當(dāng)初在飲風(fēng)城,我也是從這樣的慘景中將你帶回的,萬一里邊也有 他繞過殷玄弋身側(cè),在看到巷子中的畫面后止住話頭,眼眶瞬間就紅了。 這這究竟是 只見巷子中橫尸遍野,毫無生機,甚至還有不少孩童正睜大渙散眼瞳盯向他。有些面孔他還有印象,正是在萬家燈火節(jié),曾向他叫賣過天燈的孩子。 殷玄弋上前攬住他,搭在他肩上的手也微微顫抖:這做得實在是太過分了。 到底是誰?! 柳清弦心中絞痛,恨不得將那始作俑者抓出來拜祭到巷口處。 我們來得太遲了。刀笑我緩緩從拐角處那頭走來,一身錦繡衣裳都沾滿污漬,那張艷麗的臉上也滿是疲憊。 這場大火已經(jīng)燒了兩天,能燒的都燒干凈了,想必就是元春那天 刀笑我沒有說完,但眾人已經(jīng)猜到他下邊的話。如果復(fù)城真是在元春那天出的事,那么特意邀請他們繞道而行的風(fēng)無晏,才是最悔恨的人。 柳清弦忙問:風(fēng)無晏現(xiàn)在如何? 刀笑我眼中疲憊神色更重,搖了搖頭:在丹霞宮中不肯出來。這都怪我。 如果不是風(fēng)無晏為了討他歡心,也不至于在路途逗留許久,要是他們早早御劍飛回,說不定一切都還來得及。 可造化弄人,這種事情又如何能猜得到? 柳清弦想去勸他,但刀笑我在說完后就又鎮(zhèn)定神色,抬眼朝他看來:你們怎么樣? 什么我們怎么樣?柳清弦莫名道,我還想問問你怎么樣。 刀笑我最不耐煩解釋,嘖了一聲,道:我是問天魔!現(xiàn)在墮魔塔都沒了,該如何是好? 裴寧韞也走過來,提議道:可否能用其他物品代替?天下也不止有墮魔塔能夠煉化魔物??倸w是要先把這個問題解決掉的,否則天魔遲早會再有可趁之機。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柳清弦轉(zhuǎn)頭去看殷玄弋,一時間挫敗不已。 刀笑我見狀便心底明白,柳清弦辛辛苦苦尋覓多年,如今功虧一簣,心情一定十分糟糕,只不過以復(fù)城百姓的安危為先,他才一直強撐著沒有提及。 殷玄弋。刀笑我暗地作出決定,轉(zhuǎn)頭吩咐道,陪你師尊找個地方休息下,我和其他人再繼續(xù)搜救。 柳清弦不悅反駁:為什么就我要休息,我半點事都沒有。 叫你休息就休息!先想想你們之后的路! 溫錦鸞也拍拍柳清弦肩膀,朝他安撫地笑了下:沒關(guān)系,我們算輪流休息,等會兒我累了,你可要來頂替師姐的位置。 溫錦鸞慣常會替旁人找臺階下,如此一說,柳清弦也無法反駁,只好點頭答應(yīng)下來。 裴寧韞已經(jīng)在那頭找到了尚且能遮蔽的殘垣,略作清理,叫殷玄弋領(lǐng)著柳清弦過去了。 他一邊拿手帕擦拭被弄臟的探測銀針,一邊有些納悶:我們是不是少了個人?刑衍燭呢? 刀笑我方才似乎在丹霞宮中看到他身影,不過如今面臨劇變,他也沒心力去關(guān)心門中弟子在何處忙碌,只搖搖頭:估計還在搜尋未歸。 柳清弦聽后,也頷首不語。畢竟此處慘案同飲風(fēng)城有些相似,估計刑衍燭也是想到了曾經(jīng)的血海深仇,才不愿露面,讓眾人見到他失態(tài)的一面。 他找了空處坐好后,身體里緊繃的弦這才松弛下來,一下子心累得無可復(fù)加。 他這二周目的任務(wù)就是為了煉化天魔,以助主角完成終極任務(wù),可現(xiàn)在煉化的方法行不通了,那要拯救這個位面,豈不是只有殺死天魔,才能完成任務(wù)? 可半妖血脈的弊處也在于此。殷玄弋的血脈能夠封印天魔,因此除非他意識消散,否則天魔絕不可能再出。而要是天魔無法出現(xiàn),自然完成不了消滅他的終極任務(wù);要想完成終極任務(wù),那么就必須釋放天魔,再殺死他。 這便陷入了死循環(huán)。 要完成任務(wù),就只能讓殷玄弋身死,釋放天魔。 柳清弦心里不住害怕,不禁伸手去緊緊抓住殷玄弋的手臂。 難道,就真沒有可以保全殷玄弋的方法了嗎?殷玄弋明明已經(jīng)不再是反派了,是個好孩子啊,卻也還是得因為天道規(guī)則,必須在這二周目走完反派的命運嗎? 那他這多年來的努力又到底是為了什么?! 殷玄弋察覺到柳清弦現(xiàn)在氣息不穩(wěn),忙坐下?lián)н^他,安撫道:師尊,別擔(dān)心,我很好。 柳清弦在他懷中睜大眼睛,側(cè)頭瞧見了陰霾天際的一絲亮光,可對于他來說,黎明和希望又在哪里? 他下意識抓緊殷玄弋的后背,咬牙想,要是真到了必須殺死殷玄弋才能穩(wěn)定位面的那一天,他就和殷玄弋一同去死好了,頂多不過重復(fù)一遍一周目的結(jié)局,至于這個位面的后續(xù),他著實已經(jīng)無力回轉(zhuǎn)。 他將頭深深埋進殷玄弋懷里,沉沉嘆了口氣那就這么打算吧,最壞的結(jié)果也就如此了,能夠同生共死也算是好事。 師尊。頭頂有溫和的聲音傳來。 柳清弦恍然回神,抬頭朝殷玄弋望去,就見那雙異色瞳宛如暗夜星辰,在他的晦暗視野中熠熠生輝。 殷玄弋目光堅定,看不出絲毫迷茫,隨后朝他篤定道:師尊,不要放棄,一定會有希望的。 他學(xué)著以往柳清弦安撫他的模樣,低頭與柳清弦額頭相抵,一雙眼睛彎得柔和:師尊總是這樣勸我,現(xiàn)在也輪到我來讓師尊依靠了。以前我向師尊承諾過,一定會好好保重,所以,不論如何,我也 不會放棄煉化天魔的辦法。 有師尊陪著我,我哪里甘心就這么被天魔左右,怎可能甘愿離開師尊身邊? 柳清弦心頭微定,卻還有隱憂:玄弋,你有所不知 系統(tǒng)警惕地冒出頭來:滴滴,察覺到宿主有泄露機密的嫌疑,立即開啟禁言模式! 柳清弦這才反應(yīng)過來,系統(tǒng)已經(jīng)回來了,他不能再像夢境中那般毫無忌憚地提及重生話題。 殷玄弋見他突然卡殼,明白過來,笑道:可是天道又不準(zhǔn)師尊說了? 柳清弦憋屈點頭。 那么殷玄弋拖長聲線,瞥了眼柳清弦身上肩頭,就仿佛是透過他師尊看向另一個人。 系統(tǒng)驀地就有點膽顫,閃過一陣亂碼安靜如雞。 殷玄弋聲音低沉,宛若威脅:若是師尊能同天道聯(lián)系,可否幫徒兒問問天道,既然配方有兩份,且現(xiàn)在配方無用了,可否不再讓師尊受頑疾之苦? 系統(tǒng):這人問的是可否,聽起來倒像是赤|裸裸的威脅。 系統(tǒng)不禁放低聲音,對柳清弦道: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主神,他告知我說,如今這個位面出了很大問題,你的任務(wù)難度被特殊升級成了困難模式,因此這個長期的處罰機制可以抵消掉,不阻礙你進行任務(wù)。 他說完后,柳清弦便莫名覺得身上一輕,像是少了什么禁錮般變得舒暢起來。 他反應(yīng)過來這是加在他身上的處罰規(guī)則已然消失,忍不住松了口氣,朝殷玄弋笑道:他已經(jīng)幫我解開了。 隨后他想了想,覺得系統(tǒng)和夢境中天魔所說的天道還是有區(qū)別的,因此又補充道:他不是天道,算是一個陪伴我身邊的朋友吧。 殷玄弋又去瞥柳清弦肩上,眼神不善:朋友?既然是師尊的朋友,怎么還總是讓師尊吃這些苦。 系統(tǒng)縮了縮:我錯了!求你們趕緊換個話題! 柳清弦被兩人這番隔空喊話逗得輕松些許,笑道:你放過他罷,他也是身不由己,在各種方面上都是。 系統(tǒng)本來聽到他幫忙說話,還頗感動,但在聽到最后這句后,莫名就覺得柳清弦說得意味深長,可等他去探查,又見柳清弦笑容如常,應(yīng)該是沒有察覺他身份的。 系統(tǒng)微微放心,為了證明自己的確是站在柳清弦這邊,便又收了聲,去和主神嘀嘀咕咕反饋去了。 這邊柳清弦尚未察覺系統(tǒng)離開,只朝殷玄弋莞爾一笑:你說得對,你看,這不算是有一件好事情了? 殷玄弋也點點頭:所以師尊不必?fù)?dān)心,只要我們一起盡力去解決問題,事態(tài)總會越來越好的。 只要兩個人在一起,事情就會越來越好。 這句話宛如一劑定心符,讓柳清弦平靜下來。 他精神一震,站起身來:好啦,休息得差不多了,天魔一事我們之后再一起想辦法,總歸也不是我們在單打獨斗,你師叔他們也很關(guān)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