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估計是因為小邱長得跟林若有點相似，才愿意跟人家女孩子接觸。

    之前她瞧不上小邱家的條件，但是現(xiàn)在沈青城昏迷，她害怕兒子對林若舊情復(fù)燃，又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所以，還是要早點把兒子的終身大事給定下來。

    他不愿意跟副行長家的閨女相親，那廠里的小邱也行啊，總比結(jié)過婚嫁過人的林若強！

    “怎么樣，你倒是說句話！”歷冬蘭催兒子的意見。

    “我不喜歡小邱！”孫啟榮很生氣。

    林若嫁給沈青城，還經(jīng)常來廠里接丈夫下班，孫啟榮瞧著真眼紅。

    他曾經(jīng)幻想，要是林若嫁的是他，家里把她安排到卷煙廠上班，兩人一塊兒上班、一塊兒下班，那被羨慕的就是他孫啟榮了。

    那天他喝了悶酒，小邱給他泡了茶，恍惚間他把小邱錯認(rèn)成了林若，不管不顧抓著她的手質(zhì)問：“若若，你為什么不愿意嫁給我?！?/br>
    恰好被路過辦公室的同事看到，這才傳出風(fēng)言風(fēng)語。

    他聽廠里人說，媽故意刁難林若不給她報銷，林若沒了收入，再不及時報銷，她可怎么過日子。

    孫啟榮說道：“媽，你不要因為說親的事故意為難林若，你今天是不是沒給她報銷沈青城的住院費？”

    歷冬蘭曉得兒子對林若一根筋，要是承認(rèn)她故意為難林若，兒子肯定要跳腳，她想著先拿捏一下林若，然后警告她，想要順利報銷醫(yī)藥費，就離自己的兒子遠(yuǎn)一點。

    明天得把這話跟林若挑明，就算她現(xiàn)在想回頭改嫁，孫家也不可能再要她一個二婚的女人。

    “今天太忙了沒輪到她，明天肯定給她報銷的，都按照規(guī)章制度來，不存在為難誰?！?/br>
    孫啟榮想了半天，還是沒有把想娶林若的心思告訴親媽，他想先說服林若點頭，再跟爸媽說。

    第9章 好朋友

    另外一邊，孫啟榮的幾句話，就好像在沈青城的心窩上砸下幾塊大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

    林若可是這一片最漂亮的姑娘，就算她不選孫啟榮，能說親的人家也有得選。

    但是她偏偏選擇了他。

    她在他昏迷最艱難的時候，都沒有拋棄他，卻在他有錢的時候，提出離婚。

    那時候他整個人都是懵的，還沒來得及問若若為什么，兩人就重生了，還互換了身體。

    沈青城覺得這是老天要他自己去搞明白，貧賤時不離不棄的妻子，富貴時反而要離開。

    回到家屬樓，碰到小南一個人坐在小花壇上低聲哭泣。

    沈青城停好自行車，忙上前問道：“小南，奶奶又罵你了？”

    最近老太太跟他這個“兒媳婦”處于冷戰(zhàn)中，經(jīng)常朝小孩子發(fā)泄幾句，類似什么：“你爸爸醒不過來，你后媽會走，你就是個孤兒?！敝惖难哉Z來嚇唬小孩。

    他說過老太太不要嚇唬小南，壓根沒用，老太太不理他這個“兒媳婦”，他也安慰過兒子，爸爸一定會醒，小媽不會走。

    但是孩子依舊會害怕。

    小孩抹掉眼淚，這時候不知道應(yīng)該相信誰，他把剛才在家聽到的話學(xué)給小媽聽，“小叔剛才來了，我聽到小叔叔和奶奶商量，要頂替爸爸的工作呢?！?/br>
    小叔叔還跟他說，等頂替了他爸爸的工作，小媽就會離開這個家，以后他就要跟著奶奶和小叔叔生活了。

    小叔叫他乖一點，不許再幫著小媽說話。

    可是小孩不想跟小叔叔生活，他已經(jīng)十歲了，知道以后小叔也會有自己的小孩，那時候他才真正成了孤兒。

    爸爸還是奶奶的兒子，奶奶現(xiàn)在都不管爸爸了，還要把爸爸的工作給小叔叔，只有小媽管醫(yī)院里躺著的爸爸。

    奶奶都不給她洗衣做飯，也是小媽管他。

    小媽雖然是后媽，對他一直都很不錯的。

    “小媽，工作一定要給小叔叔嗎，你頂爸爸的工作不行嗎？”

    這樣小媽有了工作，就不用走了。

    “工作不會給你小叔叔。”沈青城安慰兒子，既然談不攏，他決定還是把工作給賣了，“你小叔還在家嗎？”

    “說帶奶奶出去吃?！?/br>
    沈青城把自行車籃子里的麥乳精和蘋果都拿上樓，先給孩子洗了個蘋果，然后給他沖了一杯麥乳精。

    “晚上你想吃什么？”沈青城問道。

    “都可以?！毙∧峡辛颂O果，這是紅富士，又大又甜，還有麥乳精喝。

    以前小媽做飯很好吃，但是她現(xiàn)在很忙很累，所以做飯才越來越差的吧，面條米飯他覺得都差不多，他已經(jīng)不挑了。

    沈青城做了蛋炒飯和西紅柿蛋湯，兩個人吃完洗漱好，老太太才回來。

    老太太今天對兒媳婦臉色好了一點，叫孫子先去睡覺，隨后，她跟兒媳婦商量。

    “青城已經(jīng)昏迷一個月了，連他大姐都說沒機會醒過來，他那個工作懸著也不是個事，你說對吧？”

    “對，白空著可惜，廠里又不補工資?！?/br>
    沈青城估摸著沈?qū)毎步裉靵斫永咸燥垼巧塘宽斕娴氖隆?/br>
    他先開口試探一下老太太，說道：“所以呢，我想跟媽商量，我來頂替青城的工作，我有了工作，這個家才能維持下去，媽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老太太從來沒想過讓兒媳婦來頂替大兒子的工作，在她眼里，這份鐵飯碗是老沈家的資產(chǎn)，只能是老沈家的人來頂替。

    讓兒媳婦頂替，萬一過個一二年兒子醒不過來，她再改嫁，那才是雞飛蛋打。

    這是不行的。

    老太太反對，“還是讓他弟弟頂替，我說句不好聽的，青城要是醒不過來，你難道不改嫁？到時候小南還得靠他小叔叔養(yǎng)。”

    既然遲早要小叔叔養(yǎng)侄子，工作肯定得給小兒子來頂替。

    葉雙花把話攤開了說：“你別怪我這樣想，這都是人之常情，就算你日后改嫁我也不怪你，但是工作必須是他弟弟來頂替。”

    老太太篤定兒媳婦肯定要跑，不能連工作都叫她拐跑了。

    沈青城心頭拔涼，不是他今天親耳聽到，他都不能相信。

    他道：“媽，你為你小兒子考慮，怎么不為大兒子考慮一下，萬一青城醒過來，媳婦被你們排擠走了，工作也被親弟弟頂替，他還帶著個孩子，你們讓他怎么過！”

    葉雙花是希望大兒子能醒過來，但是眼巴前的問題是他沒有清醒的希望，所以只能按照現(xiàn)實情況考慮。

    兩個人就工作誰頂替的問題也沒談妥，沈青城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等寶安放假了，我找車送你們回老家去。”

    *

    這是兒媳婦第二次提出，要把她送回老家，老太太氣的晚上沒在家里睡覺，跑到大女兒家里去。

    沈青城在家等到了十二點，老太太也沒回來，他估計媽要留在大姐家過夜，就把門給反鎖上。

    哪知到了夜里一點，大姐夫開著他新買到手的小轎車，給媽送了回來。

    媽回來臉色不好看，自己進(jìn)屋睡覺去了。

    姐夫跟他在樓下說了會子話，“媽找你大姐，讓你姐給拿個主意，想叫寶安頂替青城的工作?！?/br>
    結(jié)果可想而知沒在大女兒那里找到認(rèn)同，還被連夜送回了兒子家。

    沈青城的大姐跟林若的經(jīng)歷有點像，老太太這輩子最自豪的五個子女，個頂個的俊俏，大女兒當(dāng)初就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一枝花，說親的快把門檻踏破了。

    大姐在市里念衛(wèi)校，認(rèn)識了姐夫，那還是七十年代末，姐夫是個孤兒沒有工作，在別人的眼里就是個二流子，媽當(dāng)然不同意這門婚事。

    因為縣糧站站長家的兒子看上了大姐，男方家許諾，只要定親，將來小兒子畢業(yè)，就給安排到糧站工作。

    大姐看不上站長家的兒子，嫌人家樣貌不好看。

    媽說好看不能當(dāng)飯吃，大姐就說媽是要拿她給小弟換個鐵飯碗，跟母親鬧掰了，跑到市里找姐夫。

    等媽追到市里，大姐已經(jīng)跟姐夫同居了。

    媽氣得幾年都沒理大姐。

    改革開放以后，媽瞧不上的二流子女婿，反而混得風(fēng)生水起，還開了私人服裝廠，應(yīng)該賺了不少錢，小汽車都買上了。

    這一輛車，可比一套房子都貴！

    姐夫自然意氣風(fēng)發(fā)，也不跟丈母娘計較當(dāng)初被掃把攆出家門的事，但是大姐記著，媽來市里小半年，大姐跟媽的隔閡都沒化解。

    今天要不是逼急了，估計媽也不會去找女兒女婿。

    “那大姐和姐夫是什么意見，也贊同把青城的工作給沈?qū)毎玻俊鄙蚯喑欠磫柕馈?/br>
    “你姐說她不管這事。”

    “本來我們是打算拿兩千塊錢給媽，讓她給寶安另外買個工作?！?/br>
    孔少成指指自己新買的車，頗有些自豪的解釋：“這不家里剛買了車，手頭抽不出錢來，但你們家頂替工作的事，你姐說了，你們自己拿主意?！?/br>
    孔少成說了兩句，開著他的新車回了家，老婆還沒睡，問他，“媽送回家了？”

    “親自送到家里的?！?/br>
    “林若沒給我媽臉子看吧？”沈山茶問丈夫。

    孔少成說道：“是你.媽給林若甩臉子。”

    深更半夜的，房門摔的都能吵醒樓下鄰居。

    他有點不理解老婆，雖然當(dāng)年跟親媽鬧了些矛盾，但是這頭畢竟是親媽和親弟弟。

    那邊的林若才二十，應(yīng)該不會替沈青城守著。

    “這次你怎么偏向林若了？”

    “我不是偏向誰?！?/br>
    沈山茶說道：“我是想啊，如果我大弟弟醒過來，發(fā)現(xiàn)老婆被咱們?nèi)遗艛D，肯定恨死我們所有人，我干嘛當(dāng)這個惡人。”

    孔少成一想是這個道理，沈青城二婚還能娶到林若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是捧在手心里寵著。

    他醒不過來也就罷了，要是醒過來發(fā)現(xiàn)媳婦被氣跑了，以后連親戚都沒得做。

    這事老婆辦的對，是不能管。

    *

    沈青城早晨起來的時候，媽不在家，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他拿了零錢給小南，叫他在外頭吃早飯和中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