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橐龉适?第53節(jié)
“我累了……”她只能重復(fù)這句話。 “跟我回家吧,阿箏。”陳書宇再次堅持。 陶箏忽然就生起氣來。 差一點又被他的話帶偏,他好像總是能將自己無視他人感受的霸道隱藏在溫柔之下。 他說他不通人情,卻又如此的善于利用他人弱點。 他說他會改,可他不還是看不出她此刻的疲憊嗎? 不還是堅持要一切按照他預(yù)想的去發(fā)展嗎? 他不尊重她此刻急需睡覺的糟糕狀況,沒有考慮過當(dāng)下對她最好的選擇,是開門進屋直接睡覺,而不是跟他跨越城市千里迢迢去他的那個家。 心猛地下沉。 她直直走向他,卻不是屈服了他,而是直接無視他,將手指按在指紋鎖上。 滋啦啦聲響,她抬起頭,“請讓一讓?!?/br> “阿箏!”陳書宇語氣中復(fù)又帶了懇求。 “我累了,書宇,我已經(jīng)說了太多遍,我累了……”她低著頭,沒有去看他,只語氣平平的不知第幾次強調(diào)。 “……” “……” 無聲對峙1分鐘后,陳書宇才咬緊牙關(guān)讓開路。 陶箏拉開門,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房間,然后迫不及待的關(guān)上了門。 心里發(fā)酸,但眼眶干澀,沒有淚流下。 她無聲的將包丟在一邊,沒有將大衣掛在衣架上的力氣,便只是脫在地上。 一路脫,一路到床邊,她軟趴趴倒在床上,在黑暗中拱拱拽拽的鉆進被子,裹緊自己。 面前忽有亮光,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攥著手機。 亮起的屏幕上顯示出一行字,她心原本一緊,怕仍是陳書宇的懇求或者指責(zé),卻只讀到【陶老師,到家了嗎?】 她眨了眨眼,輕微動動手指,解鎖手機后點進去。 是李沐陽的問詢。 【已經(jīng)睡了嗎?】 青年顯然很糾結(jié),想要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安全到家,又怕她是太累直接睡了,會打擾她。 陶箏苦澀的五官終于略微舒展,遲緩的編輯:【到了】 既沒有力氣多做交代,也沒有心情多關(guān)心他一分。 青年卻并不在意她回復(fù)的敷衍,認真編輯了個快樂的表情,秒回:【晚安,好夢~】 陶箏沒有回復(fù),任屏幕自己熄滅,倦倦的閉上眼,慢慢入睡。 陳書宇是否還在門外,接下來會如何做,包括其他任何人如何,她都沒有力氣去關(guān)心了。 她要自私的睡覺。 什么都不管。 第40章 一抹光 毫無經(jīng)驗的初戀是迷人的。 它承載了李沐陽對愛情所有的憧憬, 一旦啟動,積攢多年的沖動都會化成力量,灌注全身。 涌動涌動, 總要找到發(fā)泄口噴薄。 凌晨打車路過公司門口的時候, 李沐陽本來已經(jīng)很累很累了。 可在自家小區(qū)門口下車,仰頭看到銀杏葉撲朔朔落, 他被大自然靜悄悄的悠然美到, 攏了一懷銀杏葉, 又跑回公司。 硬紙卷成卷, 膠帶固定,再用eve的剪刀把底剪平。 然后將銀杏葉從小到大,從上到下, 一圈一圈粘在硬紙卷上, 于是逐漸成為一棵金色銀杏葉做成的圣誕樹。 完工時,太陽初升,熹微的光透進辦公室。 他居然一點不困。 捧著銀杏圣誕樹,他悄悄走進陶箏辦公室, 將它放在了她電腦邊, 希望她看到的時候,會感受到這份自然之美, 和她被人喜歡著的這份善意。 他又將自己挑出來的最美的一片銀杏葉,端端正正的放在她合上的筆記本電腦上。 葉片擋住logo, 很漂亮。 李沐陽走到她辦公室門口, 回頭望一眼, 被朦朧朝陽照射著的她的辦公室, 有種神圣的美。 他于是掏出手機, 選好構(gòu)圖, 認認真真拍下一張照片。 躡手躡腳拐回自己座位,他才敢大口呼吸。 捧起之前由陶箏送來的保溫杯,一口氣猛灌,喉嚨潤了,但亢奮情緒仍未被稀釋。 他在桌邊往復(fù)踱步,恨不得一直在辦公室熬到她來公司,親眼看看她發(fā)現(xiàn)小圣誕樹時的反應(yīng)。 但他又努力壓下這躁動,耳根guntang的熱度隨著他長呼長吸得到緩解。 心里忽然又害怕看到她發(fā)現(xiàn)圣誕樹的樣子,萬一她沒有特別開心,他該多失望。 他又捧起保溫杯,奈何里面已經(jīng)干涸。 于是又快步走到飲水機前,咕咚咕咚的灌滿,再仰頭咕咚咕咚的喝。 期待化作緊張,可唇角居然還是翹著。 他撓撓短發(fā),發(fā)現(xiàn)額際潮潮的,劉海都被打濕。 隨手撿起桌上剪裁剩下的硬紙片,他對著發(fā)際線呼扇兩下。 平復(fù)半晌,這才獨自傻笑起來。 這是屬于暗戀的快樂,因為默默付出,因為幻想對方因此覺得愉悅,就幸福無比的快樂。 自己像個小學(xué)生,莫不是個傻子吧。 匆匆整理好桌面,剪刀和膠帶放還eve桌上,剩下的銀杏葉他統(tǒng)統(tǒng)捧回懷里,要毀尸滅跡,不能留在辦公室里。 可這一捧金燦燦的,在陽光照射下多美。他又突發(fā)奇想,拐回陶箏辦公室,整理了下她桌面,將小圣誕樹放在空處,銀杏葉堆在它身周。 金燦燦一團,美不勝收。 李沐陽如孩童般燦爛的笑,對自己的作品無比滿意。 這才心滿意足,踏著輕快步伐,背回自己的包,裹著軍大衣逃離現(xiàn)場。 結(jié)果在走廊碰到戴樂樂。 “你怎么在辦公室?”她驚詫,探頭往榮箏工作室里看,里面熄了燈,只有白蒙蒙的日光,空無一人。 他連妝都沒卸,又跑回來加班? 李沐陽一時梗住,大腦一片空白,心砰砰砰亂跳,像做壞事被當(dāng)場抓包。 緩和幾息,才回神道:“回來取個東西?!?/br> “才下工???”戴樂樂看了眼時間,都早上七點多了,“今天只有傍晚一場戲,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她疲憊的打了個呵欠。 李沐陽忙應(yīng)聲,隨口寒暄兩句,便道一句拜拜,匆匆離開。 戴樂樂看著青年背影,莫名覺得他像是逃走的。 而且,他遇到什么好事兒了嗎? 明明拍大夜戲肯定累的要死,他干嘛一直滿臉的笑,收都收不住的開心? …… …… 陶箏一覺睡的昏天黑地,醒來時已是12點半。 手機屏幕正亮著,是周司令的電話。 她一激靈,忙接起來,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聲音啞的像病了。 周司令愣了一下,先詢問她身體狀況,才說正事兒。 他要出差去北京,發(fā)行那邊要見平臺的人,但是對于內(nèi)容還想請?zhí)展~親自去介紹。 明天出發(fā),呆3天,陶箏應(yīng)下來,掛斷電話后忽然有些恍惚,剛才周司令說是誰陪她一起去北京來著? 除了發(fā)行的人還有個…… 撓撓腦袋,是李沐陽嗎? 讓平臺買劇的人見見已經(jīng)定下來的主演? 頭痛欲裂,又栽回床上。 陶箏披頭散發(fā),嘴唇上還有昨天的口紅。 只懶散了一會兒,就咬著牙從床上爬起來去洗澡。 成年人的世界,閑時可以迷茫的不知道自己在干啥。忙起來又能仿佛全世界的麻煩事兒都等著她一個人去解決。 她既沒辦法全心只處理工作上的事,也不能專注于思考婚姻和未來的路。想細細的拆分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去處理每一件事,去關(guān)注每一個人的情緒??扇说木τ邢?,常常不是你去安排自己的生活,而是各種大小事在推著你往前走。 陶箏感到了責(zé)任和壓力的沉重,但也只能肩負著。想要盡快甩脫其中一件,但陳書宇顯然也并不準(zhǔn)備放過她。 洗漱打扮一番,她立即出門,開車直奔公司,根本無暇看一看沿路黃了的銀杏,或開始撲朔朔落葉子的梧桐。 直到踏進自己獨立辦公室的一瞬,她情緒所處的密不透風(fēng)的暗室,終于射進一束光。 活躍又溫暖,燦爛又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