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川小聲問了句，“長纓，其實你也沒……算了其實你都知道，用不著我多嘴?！?/br>
    看著來去匆匆的人，長纓盯著病房門看了半天。

    是啊，她是人間清醒傅長纓，可太清醒卻未必是好事。

    有時候，或許真該難得糊涂些。

    作者有話要說：

    總算要過去了

    第168章 存折

    婁越原本是打算明天離開, 只不過軍區(qū)那邊輾轉聯(lián)系到他，要他立即回去報到。

    掛斷電話?，他離開招待所去了醫(yī)院。

    過去的時候長纓正在病房里扭胳膊腿, 似乎恢復了以往的活力。

    “我接到命令要馬上回去，你還沒好利落, 注意休息，別年紀輕輕落下病根?！?/br>
    長纓愣了下，回過神來連忙說道：“那我讓人送你一趟。”

    “不用, 有人來接我。”

    “這樣啊，那行，你一路順風啊?！?/br>
    婁越聽到這話低聲嘆了口氣，“我來之前沒想到會這樣, 之前的事情我們一筆勾銷，你不需要有那么多的心理負擔?！?/br>
    他頓了頓, “至于日?，若是有什么需要就聯(lián)系我, 你哥哥當初出事有我一份責任，就當是我對他的補償?！?/br>
    這話讓長纓覺得哪里怪怪的，只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

    之前兩人的談判結果取消, 他們又是橋歸橋路歸路, 不再有那么多私人的牽扯。

    她松了口氣。

    “沒什么虧欠不虧欠的，人生走到哪一步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如果不退伍, 他現(xiàn)在也不可能結婚還有了孩子?！遍L纓上前一步，擁抱了下這個照看自己許多天的人, “這些天真的麻煩你了, 回頭等平川的橙子種好了，我給你寄些過去?！?/br>
    不談感情, 長纓依舊是那個處事極為妥帖的人。

    婁越笑著應下，“好，保重?！?/br>
    他一心想要擁有這小太陽，卻忘了太陽灼熱，太過靠近自己可能會被灼燒的灰飛煙滅。

    病房里空蕩蕩再度只剩下她一個人，就像是人生，這一條路上看似熱鬧，其實走到最?可不就她一個人嗎？

    這條路那么難走，沒人能陪她走到最?。

    婁越離開沒兩分鐘，徐立川拎著早飯過來，“長纓，婁團長走了??？”他剛才

    “你還想他留下來？”

    “那倒沒有，我就隨便問問?！毙炝⒋ㄐα似饋?，“我給你熬了粥，等回頭我去買只老母雞給你熬湯喝，你想吃藕片湯還是海帶湯？”

    “什么都行?！遍L纓喝著牛奶，“錢有財他們討論的怎么樣，總不會還沒討論出結果，要我回去再催吧？”

    “哪能哪能啊?！毙炝⒋ò褎兒玫碾u蛋遞給她，“錢副主任已經去那邊看橙子樹了，你交代的工作他敢懈怠嘛?！?/br>
    那人比自己還要上心呢。

    “那就好，我好的差不多了，下午出院。”住院真不舒坦，她還是更適應每天忙忙碌碌的生活。

    “你真沒事了？我去問問醫(yī)生?！?/br>
    徐立川風風火火的離開又急行軍似的回了來，“過會兒醫(yī)生來給你檢查?！?/br>
    他拉扯椅子坐下，看著吃飯的人老半天這才問道：“長纓，你跟婁團長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沒有啊。”長纓笑著擦了下嘴，“我們能有什么誤會，說清楚了，放心?！?/br>
    徐立川不是很放心，他不是錢有財看到裝沒看到，也不是李秘書看到也不敢說什么，心里有什么問題就直說，這才是徐立川，“之前小李問我我還覺得奇怪，現(xiàn)在想想倒是能想明白了，你們之前在處對象？”

    “算是吧，這次見光死了。”長纓說著也笑了起來，“你幫忙留意著，有合適的女同志回頭咱介紹給婁團長?！?/br>
    “長纓咱要不別這樣？”徐立川咋覺得這都不太合適，“我能留意到什么合適的啊，人家喜歡什么樣的我都不知道。”

    長纓認真思考了下，“他喜歡有親和力的?！?/br>
    一個本質上缺乏安全感的人，大概需要一個有親和力的對象，姐弟戀比較靠譜些。

    “得了吧，隔著千山萬水呢，話說你為什么跟他處對象，咋又鬧掰了？他想要你去隨軍？”

    徐立川一共碰到婁越兩次，昨天和今天，人話很少，看不出來什么。

    但那個曾經對他們施以援手的人，總不能是個壞人。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么一個解釋，兩人在未來生活這件事上沒達成一致意見，掰了。

    “不是?！遍L纓笑了笑，“我倆不合適，都把自己刺給藏起來的人，說不定哪天就露出一身刺來，傷著對方不太好?！?/br>
    “你這叫啥話啊，你要是有刺的話，換其他人不一樣會傷著嗎？”

    徐立川說不出大道理和哲思，但這話卻半點沒錯，長纓沉默了許久，“是啊，所以我就別害人害己了，努力工作才是正經?！?/br>
    “你真沒被傷著呀？”徐立川多少有些遲疑，他覺得長纓這情緒不太對。

    “我沒那么脆弱?！遍L纓吃完最?一口粥，“我想吃海帶藕片湯，多放點海帶?！?/br>
    “行，那中午我放爐子上燉著?！?/br>
    徐立川總覺得這人不太對，但又不知道該跟誰說這事，他決定先觀察幾天，如果長纓哪里不對勁，那到時候再說。

    這邊小徐主任的觀察還沒出結果，那邊上海來了人給長纓捎帶了一堆東西，“你爸那邊走不開，就托我給你帶些家鄉(xiāng)的東西過來。長纓你在這邊工作還成嗎？”

    捎帶東西的是傅國勝的一個老同事，倒也是看著長纓長大的。

    “挺好的，我爸也真是的，麻煩張叔叔你這大包小包的辛苦?！?/br>
    “這有什么?！崩蠌埿α诵Γ澳闶浅鱿⒘?，也給咱們武裝部爭了光?！?/br>
    老張還要繼續(xù)南下，臨走前拿出一個信封來，“你爸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說是有什么麻煩就給家里打電話，別自己一個人強撐著。”

    “我知道，謝謝張叔叔。”

    送走人?，長纓在那里慢條斯理的拆包裹。

    這年頭沒網購，拆快遞的樂趣也就僅限于此了。

    徐立川進來的時候看著地上的大包小包有些驚呆，“你爸媽那個鐵公雞怎么忽然間對你這么大方？”這不科學。

    “我改變策略了?！币晃兜囊獜姴恍?，還是得適當改變路線，事實證明這次變動卓有成效。”

    長纓丟了一包大白兔給徐立川，“請你吃糖?！?/br>
    徐立川看著笑得狡猾的人，蹲在底下看她拆包裹，“那你爸萬一回頭想明白怎么辦？”

    “想明白就想明白唄，他再過幾年退休，退休?待遇都趕不上我，你說就我爸那勢利眼的人，糊涂一時還能糊涂一輩子，專門跟我過不去？”

    “也是，他是挺不是東西的?！?/br>
    “所以咱們就當打土豪分田地了，別客氣?！钡降资窃谏虾Ｉ盍硕嗄甑娜?，對當?shù)厥煜さ暮埽@口味吃著就正宗。

    含著那奶甜的大白兔，長纓拆開那傅國勝托老同事帶來的信。

    看到那里面的存款時，她倒吸了一口氣。

    “咋了？吃糖吃多了牙疼？”

    是牙疼了一下，但和糖沒關系，“立川，你說我爸怎么這么能攢錢呢，他不會貪污了吧？”

    壹萬元。

    這還只是家里的部分積蓄。

    傅國勝這么有錢的嗎？

    徐立川看著存折也愣了下，“應該不會吧？他貪污要是被查了，會不會影響你？”

    “理論上會?！遍L纓思考了下，“不過應該不是貪污所得，他這人謹慎的很，現(xiàn)在就指望我哥和我，哪敢坑我們呀。估摸著是我奶奶家當初留下了些東西?！?/br>
    貪污不至于，但是借著職務之便掙點小外快倒有可能。

    “那這錢，你能用嗎？”

    “理論上最好別用，不過沒事，先應應急沒什么關系，別胡亂花就行?！?/br>
    她原本想著能給自己寄幾百塊錢就挺不錯了，沒想到傅國勝有錢的很。

    “行了，回頭你幫我去弄一下，把錢分開存?！?/br>
    長纓吃飯一靠食堂二靠徐立川，錢財方面的事情大部分都交給他來打理。

    徐立川倒也沒客氣，“那成，我回頭存成五份，五千三千一千五百五百，這五百先用來應急，有錢就補上?！?/br>
    “行，對了你剛才去周慧芳辦公室，她怎么說？”

    “周副主任一大早就去郁南縣了，估摸著得到下午才能回來。”

    “那邊有什么事？”

    “好像是工人想出了什么法子，請她過去看看?！?/br>
    長纓聽到這話笑了起來，“挺好的，熟能生巧，工人把這事情做熟練了，說不定就量變引起質變，技術大革新呢。對了我下午沒事吧？沒事的話就去趟機械廠，不知道蘇喬那邊忙得怎么樣了?！?/br>
    人被自己喊來有段時間，之前她又提出改善意見，這幾乎讓蘇喬的工作從頭再來。

    挺為難人的。

    長纓拿了一包大白兔，決定這當做新年見面禮送給對方。

    徐立川看她“過節(jié)不送禮送禮就送糖”的架勢，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其實長纓，蘇老師可能并不喜歡吃糖?！?/br>
    “是嗎？真要那樣的話，這糖我還能留著自己吃?！?/br>
    徐立川覺得自己可能說錯話了，“我胡說的，你要是沒別的東西，那就送他糖吧?！?/br>
    別的東西倒是有，傅國勝還搞來了好多冠生園的點心呢。

    包裝很精致，其實比起大白兔來，更適合送人。

    只不過長纓一直覺得既然是送禮那就送最能代表自己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