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琬的meimei已經(jīng)眼皮子打架，想必困得不行了，三人上馬車后，顏婧兒吩咐車夫先送褚琬和她meimei回去。

    路上，褚琬驚嘆不已。

    “顏婧兒，你說那些夫人小姐們?yōu)楹芜@般熱情？”

    褚琬不傻，自然知道這些人無緣無故的熱情是何目的，再說了，顧丞相的大名如雷貫耳，有時候也能聽自家娘親提起顧丞相的事，不過皆是些桃色八卦罷了。

    顏婧兒應(yīng)付那些人應(yīng)付得有些疲憊，這會兒蔫蔫地靠在車壁上：“我也不知。”

    “你如何不知，”褚琬說：“她們就是沖著你哥哥來的?！?/br>
    顏婧兒點頭。

    “哦，也有可能…”

    “什么？”

    “也有可能是沖著你來的，”褚琬煞有介事地點頭：“畢竟你也還未定親不是？”

    “……”

    褚琬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嘛。顏婧兒是顧丞相的meimei，討了他這個meimei去做兒媳婦，還愁不能飛黃騰達(dá)？

    顏婧兒喝了口茶，掀開簾子一角，漫無目的地瞧外頭。

    褚琬還在她耳邊八卦兮兮地問：“對了，顏婧兒你喜歡什么樣的男子？”

    “你難道想說媒？”

    “也不是，就問問嘛?！?/br>
    小姑娘都是豆蔻之齡，在這方面的情愫也是懵懵懂懂的，難免產(chǎn)生好奇。

    褚琬便自顧自說道：“若是我，定要嫁個青年才俊，至起碼學(xué)識得比我好吧?！?/br>
    她絮絮叨叨……

    “嗯，家境也不能太潦倒，畢竟我挺喜歡穿好看衣裳的。”

    “還有也不能太丑，但也不要太俊，太俊的總覺得心里不踏實?！?/br>
    顏婧兒噗呲笑出聲來。

    “那你呢，”褚琬追問：“說說嘛。”

    “我啊…”顏婧兒笑：“就……”

    “就什么樣…哎…顏婧兒你看到什么了？”

    褚琬見顏婧兒突然臉色微變，她不解地問：“看見熟人了？”

    顏婧兒趕緊拉下簾子，搖頭道：“沒有，沒什么?！?/br>
    接下來的談話，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回了洗秋院。

    顏婧兒洗漱過后，躺在榻上打算歇一覺，她盯著床頂?shù)陌倩◣ぃ胫氖隆?/br>
    外邊的三個丫鬟在廊下小聲說話，討論今日端午的熱鬧盛況。

    三人一會兒低笑一會兒逗趣，說了許久，顏婧兒才眼皮沉重，漸漸睡過去。

    但再醒來，卻是嚇得一身冷汗。

    “姑娘做噩夢了？”素秋拿帕子給她擦身，說道：“姑娘先換件衣裳，等吃過飯后再沐浴?！?/br>
    “對了，”素秋道：“大人也回來了，適才還問姑娘在做什么。奴婢說姑娘在歇息，大人說等姑娘醒了就去百輝堂見他?！?/br>
    顏婧兒有氣無力地點頭。

    “姑娘做的什么噩夢？”

    “忘了?！鳖佹簝赫f。她趿拉鞋下床換衣裳，這一覺睡了跟沒睡似的，比之前更累更乏了。

    以至于她出了洗秋院去百輝堂，都還有些精神不濟(jì)。

    到了百輝堂，夕陽剛剛落下，晚霞映在院中白墻上，暈了些淡淡的黃。

    東廂房正廳已經(jīng)擺好了飯菜，但婢女說顧景塵還在書房議事，讓她等會兒。

    顏婧兒站在天井里的大水缸旁邊，看自己的影子玩。

    水缸極大，百輝堂臺階左右兩邊各放了一個，是用來以防失火的，每天都會有下人裝滿水。因此，顏婧兒只需靠近，低頭，然后毫不費(fèi)力地就可以看見自己的模樣。

    她梳著雙丫髻，夕陽照得她影子瘦瘦小小的，看起來更像個小姑娘了。

    莫名地，她想起今日那些夫人帶過來的小姐們。個個都是芳華年紀(jì)，且氣質(zhì)端莊賢淑，舉手投足都帶著成熟女子的氣韻。

    她抬起手，學(xué)了那么個西子捧心的動作，這個動作之前看楊家的姑娘做過，彼時覺得優(yōu)雅又好看。

    她瞧了眼倒影，果然有那么點神韻。

    顏婧兒滿意地勾唇，隨后又偏了偏頭，換個角度打量自己。

    就這么的欣賞了會兒，她發(fā)覺有點不對勁了。頓了片刻，她倏地轉(zhuǎn)過身去。

    顧景塵不知何時從書房出來，正在看她，臉上帶著那么點似笑非笑。

    顏婧兒局促又尷尬地收回手，臉頰發(fā)燙，假裝他應(yīng)該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大人忙完了？”她故作鎮(zhèn)定地問。

    “嗯?！?/br>
    顧景塵點頭，抬腳往正廳走，顏婧兒懊惱地跟在身后。

    直到在飯桌前坐下來，她都還有些揮之不去的臊意。

    婢女盛了碗湯遞來，顏婧兒接過，就聽得顧景塵問：“今日過得如何？”

    “挺好的。”

    “和那些夫人們相處呢？”

    “也挺好的。”

    顧景塵慢條斯理地拿勺子喝湯，他吃東西斯斯文文卻又帶著股從容不迫的氣勢。

    一口湯喝完，他才開口道：“以前府上沒有女眷，從未與其他府上女眷來往，若是有什么難處盡可說出來?！?/br>
    “沒有?！鳖佹簝簱u頭，想到什么，她問道：“不過有好幾個夫人小姐邀請我去吃茶，我…可以去嗎？”

    “你想去？”

    顏婧兒停下調(diào)羹，無辜道：“敏陽郡主說要下帖子給我，還有靖海侯府的小姐也這么說，我推辭不得。”

    “想去就去，”顧景塵說：“若是需要什么找管家就是?！?/br>
    “嗯。”

    顏婧兒放下心來。

    但她很快又咬著調(diào)羹猶豫起來。

    顧景塵頭也未抬：“有話就說。”

    “若是…”顏婧兒遲疑問道：“若是那些夫人小姐們向我打聽你的事，我該不該說？”

    “打聽什么？”

    “呃…”顏婧兒眨巴了下眼睛，有點難以啟齒。

    “直說?！?/br>
    “今日晉安伯府的小姐就向我問起你平日喜不喜歡作畫，她說她自己作了幅畫想找你點評呢?！?/br>
    “……”

    顏婧兒小心翼翼地問：“這個我該回答嗎？”

    顧景塵沒說話，似在思忖，又似不以為意。他將一碗湯喝完，才道：“隨你?！?/br>
    “…哦?！?/br>
    今日廚子做了道櫻桃菱粉極好吃，適才顏婧兒嘗了一口覺得滋味不錯，便邊思量心事邊夾進(jìn)碗中。

    她覺得有點棘手，顧景塵也沒給個明確指示，大概是想讓自己臨場發(fā)揮么？她覺得扮演他meimei著實比去國子監(jiān)讀書還辛苦。

    想起今日的情況，她都能預(yù)感得到以后去赴宴，自己將面臨許多夫人小姐們的熱情圍攻。

    她悄悄抬眼去看顧景塵，這人到底做了什么，怎的就這般受歡迎？

    顧景塵不緊不慢嚼飯，忽地掀簾看過來，捉住她偷窺的視線。

    “還有事？”

    他后視線不著痕跡地在她碗中看了眼，也沒提醒。

    “沒。”顏婧兒搖頭。

    “在國子監(jiān)可有遇到困難？”

    “并無?！?/br>
    “真沒有？”顧景塵停了下，緩緩道：“比如…同窗要挾。”

    “??？”

    顏婧兒有點懵，想了想近日的情況，她繼續(xù)搖頭。

    顧景塵睇了她兩眼，這兩眼仿佛含著什么深意，但顏婧兒沒看明白，甚至還一頭霧水。

    他為何突然這么問？

    沒等她想清楚，那廂顧景塵又說道：“若是遇到任何困難，大可尋我相助?！?/br>
    “嗯，知道了。”

    顏婧兒埋頭吃飯，然而定睛一看，傻眼了。

    她適才不知不覺夾了許多櫻桃菱粉在碗中，可她今日在棚子里已經(jīng)吃了太多零嘴，現(xiàn)在根本就吃不下。

    她咬唇糾結(jié)，而后抬頭去看婢女，想讓婢女重新拿個空碗過來。

    但對面，顧景塵像是頭頂長了眼睛，分明還在吃飯呢，就嚴(yán)肅道：“吃完，不準(zhǔn)浪費(fèi)?！?/br>
    顏婧兒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