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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因著心中那股子強(qiáng)烈的尷尬與羞恥, 她此時(shí)的語氣并不尋常, 反倒顯出幾分干澀。 蘭十五將這干澀毫無遺漏地捕捉到了。 他有些悲傷地閉了閉眼,身子抖得厲害。 殿下提到蘭渠,竟是這般的百味雜陳,那些許的遲疑與停頓,是否還是因?yàn)榕c他有緣無分,而心生可惜呢? 她前些日子不叫大家提起蘭渠,是徹底忘情了,還是……只是氣勁未消呢? 方才她說去見一個(gè)朋友,那房中又只傳出了蘭渠的聲音…… 所以,殿下應(yīng)當(dāng)是去見蘭渠了吧? 她去見蘭渠,不叫自己跟著很正常。 只是,殿下在與蘭渠相見之前,還能想著將自己安排妥當(dāng),她心中,應(yīng)當(dāng)也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吧? 蘭十五深吸了一口氣,最后收緊了手臂,用力得甚至叫君韶有些疼。 “殿下,以渠公子的身份,確實(shí)是無法甘心在我之下……” 君韶叫他抱得又是高興又是疑惑。 “他甘心不甘心……”與本王何干? 然而,沒等她說完,蘭十五又道:“若是我自請(qǐng)為側(cè),或許……” 君韶終于明白了自己這正君腦子里在想些什么東西。 她一把將人從懷里撈出來,握著他肩膀看他。 果然,蘭十五眼眶有些泛紅,也不抬臉看她,垂著頭,睫毛翕動(dòng),默不作聲的。 君韶見他這幅模樣,本在醞釀的怒氣一下便散了。 罷了,十五看著很是不安,自己跟他生氣,他不更害怕了! 她晃了晃他肩膀,小聲但認(rèn)真地開口:“十五,看著本王?!?/br> 蘭十五仍抱著她腰沒松手,兩人之間距離極近。隨著他一抬臉,馬車猛地晃了一下,君韶坐得穩(wěn),可蘭十五被顛得一下子往前撲了一段。 君韶的脖頸側(cè)面被他的嘴唇擦過。 那唇瓣剛剛似乎一直被咬在嘴里,還帶著幾分溫?zé)徨?,擦過頸項(xiàng)時(shí),就好像是刻意留下一個(gè)灼熱的吻。 她不受控制地打了個(gè)冷顫,將人扶正,盯著他眼睛。 “十五,本王與你保證,不會(huì)納側(cè),不娶平夫,除了你,不要?jiǎng)e的男子?!?/br> “府里的男主人,只能是你。本王的后院,就你一人?!?/br> 蘭十五睫毛震了一下,抬起眼來,漂亮的眼睛里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 “殿下說什么?” 君韶摸了摸他臉:“說只要你一個(gè),別人誰都不要?!?/br> 廢話,十五這么好的夫郎,天底下難找第二個(gè),再給她別人,她還看不上呢! 蘭十五仍是那副呆呆愣愣的樣子,怔乎乎地盯著她,半晌都沒再說話。 君韶捏了捏他臉:“這是怎么了?” “不信?” 蘭十五臉被捏著,說話有些口齒不清,可他的眼睛卻是緩緩亮了起來,初時(shí)不顯,待君韶再注意到時(shí),竟亮得像是每天入夜時(shí)天邊那第一顆星子。 君韶聽見他說:“信的?!?/br> 蘭十五忍不住笑開來,先前強(qiáng)忍回去的眼淚不知怎么,擅自流了滿臉。 他又重復(fù)了一遍:“殿下,我信。” 君韶自懷中扯出塊帕子,去幫他擦淚。 “你說說你這小郎君,就跟水做的一般,把本王一整塊帕子都哭濕了?!?/br> “這帕子還是王君繡給本王的,你賠都賠不起?!?/br> 蘭十五眼淚還流著,就被她逗得噗嗤笑了一聲。 他將頭一低,埋進(jìn)君韶肩窩,本來已放松一些的雙手,又抱緊了起來。 君韶明顯覺得,十五他身上似乎有一層什么殼,悄聲無息地碎裂了。 以前,這顆明珠就足夠耀眼,現(xiàn)在,他不再約束自己,朝著想要綻放光彩的人,亮得奪目。 君韶收緊手臂回抱他:“真想不通,你腦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都是從哪里來的?!?/br> 蘭十五低低笑了一聲,并不回答。 馬車不緊不慢趕回王府,稍微錯(cuò)過了午膳的時(shí)辰。 好在府中廚房非得等主子回府才愿將備好的材料下鍋,兩人還是坐下便吃上了一口熱飯。 君韶?fù)炝藟K香甜軟糯的桂花糕夾進(jìn)蘭十五碟子,“像你,又香又軟。” 蘭十五這臉上的熱度,一路上到回來再到坐下吃飯,就沒降下來過。 殿下也不知在何處學(xué)的,甜言蜜語一句接著一句。要說她是哄人吧,偏偏她還當(dāng)真是那么想的。無意中說出的實(shí)話,撩得人心尖亂顫。 他拿起筷子,也夾了塊排骨放到君韶碟子里。 “殿下多吃些?!?/br> 哪知君韶盯著那排骨看了一會(huì)兒,又不甘示弱給他舀了碗湯:“別光吃干的,來,潤潤嗓子?!?/br> 蘭十五愣了一下,也給她舀了一碗:“殿下也潤一潤。” 君韶側(cè)頭看他,又拿勺子挖了一勺蒸蛋。 “來,張嘴?!?/br> 蘭十五徹底愣住了。 殿下怎么好像在跟他攀比呢?比誰給對(duì)方夾菜更多? 這攀比心又是從何而起? 他乖乖張嘴接下那口蒸蛋,眼睜睜看著君韶拿自己含過的勺子又挖了一勺,送進(jìn)她自己口中。 蘭十五有些控制不住臉上的熱度。 他沒再給君韶夾菜,直接開口問她:“殿下怎么總給我夾菜?” 君韶咽下蒸蛋,扭過頭來,有些幽怨地看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