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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說話,只看著周屹,他似也是信了余忠賢,自古帝王多猜忌,兵符已事本就是他的心病,如今被提起,他也想聽聽,周屹會如何答,若是他不肯,便是坐實了以下犯上,有忤逆之心,若是肯,他拿回兵符,就自己握了兵權,兩全其美。 交了兵符,他便是任人宰割了,何況,周屹不信,皇帝對他這點信任都無,周屹道:“陛下對我等信任,何須小人挑撥!” 他不肯!只是眉頭稍稍動了一下,皇帝依舊沒有說話。 大皇子道:“陛下信任,是將軍不交還兵符的理由嗎?” 周屹站在殿中央,“陛下,您的意思呢?是否要臣上交兵符?” 大殿靜了,皇帝只睥睨位下,一言不發(fā)。 周屹已明,無論他為這天子出生入死,不論他如何忠心,在權利地位面前,他終成了陛下的眼中釘。 “既如此,臣將兵符交出,以證忠心!”周屹拿出兵符,雙手過頭。 內(nèi)監(jiān)下了梯,將兵符接過,交給了皇帝。 皇帝道:“周將軍,是為寡人打過天下的功臣,不是爾等可猜測疑慮之人!日后誰再在寡人面前,說周將軍的不是,便是說朕的不是!” “陛下!” 皇帝揮手,猛烈的咳嗽了幾聲,“無事退朝吧!” 林朝英驚出一身冷汗,看來陛下是站大皇子這一邊…… 這親,是結不得了,奪兵權只是第一步,再往后,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官家遲遲不立儲,是不愿服老,周屹一事也是證明了他還不想將大權放下,只怕如此下去,病重之后,長子順位是天命所歸,何況大皇子的黨羽已經(jīng)挑明了要先拿八皇子的舅舅開刀,如此說來……林朝英想想都后怕,連夜寫了悔婚書,送到了周家。 到了燒香那一日,林莞莞拜了佛,添了香火錢,又在廟里轉了一大圈,遲遲不見周家夫人和周斂的身影。 她又不曾收到信,沒聽說今日他們不來了。 云秀見天都晚了,道:“姑娘,不如我們回去吧!” 林莞莞失落道:“他又失了諾!” “姑娘,咱們跟大娘子只說來燒香,我們出來許久了,要是大娘子問起,不好回話?!?/br> 林莞莞擰著手絹,遲遲不肯應話。 云秀扶著她,心疼道:“周家哥兒要來早來了,姑娘,回吧。” 林莞莞咬著嘴,隨她出了廟口。 剛出來,迎面撞上一個小廝,林莞莞手里被塞了一個紙條。 她拉著云秀走到一邊,將紙打開:寺后院相見。 林莞莞將紙收好,對著云秀道:“寺后院,后院。” “姑娘?”云秀不解。 林莞莞拉著她重新回了廟里。 進了后院,阿九攬住云秀,“人多,公子與三姑娘有話要講,你我在這里看著?!?/br> 林莞莞進了院,那青色衣袍,繡著云邊的腰帶上掛著月牙玉佩,俊眉輕擰,喊道:“你來了。” 林莞莞道:“周夫人呢?為何她沒來?!?/br> 他聲音低沉,“你果然還不知道?!?/br> “什么?斂哥哥,發(fā)生什么事了?” 周斂瞥開頭,不忍看她的眼睛, “你可知,你父親修書將我們婚事悔了?” 林莞莞大驚,“什么時候的事?父親沒與我說過,我在院里不喜走動,也不曾聽起過這事,斂哥哥,你在與我說笑對不對?” “沒有?!彼稹?/br> “我父親遭到彈劾被官家收了兵符,你父親便寫來了悔婚書。” 所以,今日周夫人才沒來,所以他來偷偷的塞紙條給她,約她到后院來見面。 周斂又道:“今日后,只怕周家風光不在,我亦是生死難定,你父親這般做,也是為你好?!?/br> 林莞莞幾乎都要哭了,“我不要他為我好,我不管,斂哥哥,是母親給我定了婚事,我橫豎是要嫁給你的!” 見她那般傷心,他問,“要,還是想?” 林莞莞抬頭,眼角還掛著淚,伸手拉著他的袖子,“不管是母親生前都定下的婚約,還是現(xiàn)在我的意愿,都是同樣的,斂哥哥,我去求求父親,叫他不要這么做?!?/br> 周斂搖搖頭,“今日來,只是因那日我允了諾,你說過,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數(shù),我便做到了?!?/br> “斂哥哥,除了你,莞莞身邊沒有誰了?!倍勾蟮难壑槁湎?,她整個肩膀都隨著哭聲顫抖。 周斂強忍悲痛,“想起剛見你時,你還是個沒到我胸前的小孩呢!” 他這么一說,林莞莞更傷心了,“你胡說,我不信,你定在捉弄我?!?/br> 周斂眼睛看向別處,道:“時候不早了,回吧,三姑娘?!?/br> 林莞莞緊緊拉住他的衣袖,話也說不出來,只搖頭不準。 “如今我一舉一動,都叫人盯著,只怕日后,與你再難相見,今日來,是告訴你,若我周家尚在,你要愿意,周家永遠為你留著位置,若周家……沒了,你也不必存疚,是我周斂沒福氣對不住你,你便聽你父親的話,尋個好人家?!?/br> 話罷,周斂將她的手掰開走了。 只剩下她在原地流淚,她,又被拋棄了一次??! 云秀見周斂面色發(fā)青的出來,急急忙忙進院里,林莞莞已經(jīng)淚流滿面在哭了。 不知怎么回的府里,她在屋里大哭一場后,對著云秀道:“云秀,陪我去見父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