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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到底只在西嶺由元穆安帶著騎過一回,早已生疏,一時間,雙腳踩地,望著與她頭頂高度齊平的馬鞍,踟躕片刻,方攀著馬鞍,按照記憶里的方法跨坐上去。 還沒坐直,馬鞍便晃了晃,隨后,元穆安便也翻身上來,緊挨著她身后坐了上來。 “你做什么?” 秋蕪緊抓著馬鞍不敢松手,只能微微側過臉警惕地質(zhì)問他。 “我來教你。”元穆安伸出雙臂,環(huán)繞過她的腰側,一手拉上韁繩,另一手則覆在她攥著馬鞍的手背上,安撫一般輕輕拍了兩下,“你還不會騎馬,我不能放你一個人上來。你放心,我不會做什么?!?/br> 不等秋蕪回應,他轉向一旁的胡大等人,道:“你們且行便是,我們在前方等著你們。” 說完,他喝了聲“坐穩(wěn)”,隨后夾緊馬腹,松開韁繩,縱著馬兒撒開蹄子,飛速向前奔去。 “?。 ?/br> 秋蕪猝不及防地驚呼一聲,上半身左右晃動,有種要跌落下去的錯覺。 幸好元穆安一手牢牢托住她的腰身,這才幫她穩(wěn)住身形。 釘著蹄鐵的馬蹄踏在地上,發(fā)出噠噠的清脆聲響,所到之處,俱激起一陣漫漫的塵土,若非秋蕪早有準備,戴了擋風的面紗,恐怕要被這陣沙土嗆得涕淚橫流。 耳邊呼嘯而過的寒風亦讓人難以忍受。她穿的胡服厚實,將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一點也不透風,可露在外的指尖和額頭仍舊能感覺到那種刀割一般的寒意。 元穆安扶著她的腰身,俯身湊近她的耳畔:“別怕,放松些,一會兒適應了便好?!?/br> 秋蕪暫時說不出話來,只能默默點頭,盡力讓自己狂跳的心放松下來。 果然,片刻后,她便適應了周遭的沙土與冷風,試著抬起頭,眺望眼前廣闊無垠的天地,竟?jié)u漸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心胸開闊與暢快肆意。 原來這就是無拘無束,馳騁于天地間的感覺。 她忍不住笑了。 “你看,若因害怕便總是不敢嘗試,會錯失多少景致?”這么久,元穆安終于在二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在她臉上看到這樣放松的,發(fā)自肺腑的笑容,忍不住有幾分感慨,“蕪兒,有的事,也許沒有你想的那樣艱難。” 秋蕪臉上的笑意淡了些,在馳騁之間,問:“郎君又想說什么?” 元穆安又莫名緊張起來,小心翼翼道:“我自然與先前一樣,只想讓你跟我回宮,咱們以后好好過日子?!?/br> 秋蕪沒急著回答,迎著寒風閉了閉眼,眉宇之間,仿佛有一絲輕微的松動。 元穆安越發(fā)緊張得心砰砰直跳。 “郎君,你教我騎馬吧?!?/br> 她仍舊沒有答應。 元穆安一陣失落的同時,又安慰自己,至少沒有再直接拒絕,如此,應當也算給了他一個機會吧? 第83章 坦誠 ◎若九弟出了事,你……會怪我嗎?◎ 二人縱馬并未有太久, 不過一兩刻的工夫,將胡大他們遠遠甩在身后以后,便尋了個地方暫時停下歇息。 秋蕪雖也被馬顛了, 但因透了氣, 身心舒暢,一點也不覺得疲累,在道邊走了片刻松乏筋骨, 很快便恢復精力, 再坐上馬車時,已不再覺得疲乏無力。 接下來的幾日, 她每日都趁著晌午時分,抽出些時間, 跟著元穆安一道騎馬。 最初的兩天, 元穆安都像第 一回那樣與她同乘一騎,帶她感受曠野的風光與縱馬的歡暢,待她完全適應,不再害怕后, 便向她講解要領,試著讓她獨自騎行。 騎累了,二人便在道邊歇下,等著落在后面的胡大他們。 一路上騎馬, 難免靠得太近。 元穆安正當壯年, 有時情難自禁, 忍不住湊近了想吻秋蕪的臉頰。 秋蕪自然要抗拒, 只是抗拒的同時, 偶爾也會感到渾身上下一陣陣發(fā)軟, 連腰都直不起來, 若不是被馬顛著,稍有不慎便會跌落下去,迫得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撐住自己。 好在元穆安有分寸,亦費盡心力克制著自己,每每在她拒絕不滿之前,便自覺退開,獨自消解,這才能維持表面上的相安無事。 很快,秋蕪便學會了獨自騎馬,盡管技藝不夠精湛,卻已不再需要與他同乘一騎。 沒了親近的機會,他心中頗有些失落,但見她騎馬時,眸光熠熠,神采飛揚,少有的生動活潑,讓她整個人都變得開朗了許多,又覺得不論怎么忍耐都是值得的。 在他面前,她很少有這樣放松自在的時候,他珍惜這樣的機會,更打心底里希望她以后都能這樣毫無負擔地與他相處。 不知不覺中,他們行過蘭州,沿渭水東去,進入岐州,只要出岐州,南向跨過渭水,便要臨近京城。 元穆安每日與心腹們消息的往來越發(fā)頻繁,情緒也跟著一日比一日低沉,盡管面對秋蕪時,尚能顯得自如,但有時一轉身,原本柔和的眼神便會迅速冷卻下來,漆黑的眼瞳間仿佛凝了一層寒霜,令人膽寒。 秋蕪自覺了解他的脾性,哪怕他有意克制,她也很快就察覺他的變化。 她隱約能猜到這與他近來一直假裝受傷的事有關,隨著他們離京城越來越近,有些事恐怕已經(jīng)近在咫尺。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二人朝夕相對,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內(nèi)心的堅冰消融得更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