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出城

    ◎離身后的京城越來越遠(yuǎn)。◎

    “郎君， 今日一早，各處城門便忽然戒嚴(yán)，所有出城的百姓都被一一盤問， 連行囊也不曾放過?！?/br>
    院子里， 秦銜正幫秋蕪和七娘她們將不多的一兩樣行囊放上馬車，兩名才從外頭回來的手下站在他的身后，壓低聲向他回報情況。

    秋蕪和七娘才穿好厚厚的衣物從屋里出來， 聞言不禁有些擔(dān)憂地看過來。

    不必想， 定是元穆安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端倪，如上回一樣， 要在城門處設(shè)卡攔住她們。

    秦銜看了她們一眼，知道她們害怕， 也不瞞著， 很快找到話中的關(guān)鍵，問：“攔的都是百姓？官眷的車馬可曾受到影響？”

    那兩人是自秦銜投軍之前便已跟在他身邊的了，長久的耳濡目染下，也學(xué)會了四處留心， 方才在外查看情況時，找了兩處城門，逗留了整整兩刻，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回答起來也并不遲疑。

    “都是百姓， 兩處城門， 兩刻時間里共出去了五百六十二人， 除卻官衙出城辦差的， 另有官吏眷屬的下人、車馬等三十二戶， 皆只出示了家中的令牌或文書， 便得出城了?！?/br>
    秦銜點頭，看看他們幾人，最后將目光落在秋蕪身上，低聲道：“別緊張，有我在呢?！?/br>
    兄妹兩個對視一眼，秋蕪很快便鎮(zhèn)定下來。

    她明白方才秦銜問那兩句話的意思，元穆安即便知曉她已經(jīng)逃走了，也只會猜幫她的是七娘，絕猜不到她已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哥哥，而這個親哥哥，就是他才封為折沖都尉的秦銜。

    所以，他讓侍衛(wèi)們搜查出城的百姓，卻不知她不會以普通百姓的身份出城。

    幸好有哥哥在。

    她看著秦銜，認(rèn)真地點點頭：“嗯，有哥哥在，我不怕?！?/br>
    一旁的嬌嬌聽罷，也學(xué)著她的話說了一句：“嬌嬌跟著阿娘和姑姑，也不怕?！?/br>
    宋七娘見女兒這般單純又聽話的樣子，不禁也放松下來，彎腰揉揉嬌嬌的小腦袋，道：“嬌嬌一會兒到外頭可不能這么說啦。”

    因恐三人在一處太過顯眼，她們今日一早便起來喬裝打扮了一番。

    秋蕪與上次一樣，換了身粗布麻衣，讓七娘替她將臉色化得深些、老些，就連她一頭烏黑柔亮的發(fā)絲都上了一層細(xì)粉，看起來灰暗干枯了不少。

    她的身份，便是秦銜在京中買的一名侍女，帶著到?jīng)鲋菡樟纤娜粘Ｆ鹁印?/br>
    至于七娘和嬌嬌，則也各自做了裝扮。七娘與秋蕪一樣，稍作休整，只是衣飾穿得比平日好些，發(fā)髻梳成已婚婦人的樣子。

    嬌嬌雖生得玲瓏可愛，卻因年紀(jì)小，最容易改變。在秦銜的建議下，七娘干脆給嬌嬌換了身小郎君的衣裳，讓她看起來像個白凈的小男娃。

    她們兩個的身份，便是秦銜一名手下的妻兒，因得知丈夫從北方的沙場上歸來了，千里迢迢趕來京城，一家團(tuán)聚。

    嬌嬌一向聽話，聞言認(rèn)真地點頭：“嬌嬌聽阿娘的話?！?/br>
    一行六人，很快便準(zhǔn)備好，登車上馬，從這座不起眼的民宅中出發(fā)，往西北面的城門行去。

    ……

    興慶宮中，三日一次的朝會方結(jié)束。

    元穆安回到承恩殿，凝神處理完幾樣最緊要的奏疏后，便開始有些心不在焉。

    天還未亮?xí)r，劉奉便已親自帶著人去了幾處城門，更鼓敲響時，他們應(yīng)當(dāng)已守在各處，嚴(yán)格搜查往來的人群了。

    與上次不同，他不但派了更多宮中的太監(jiān)分守各處城門，還讓金吾衛(wèi)調(diào)了幾個擅分辨相貌的侍衛(wèi)過去，每一處皆留了一幅畫像，供他們比對。

    臨行前，更是吩咐劉奉，凡是出城的百姓，每一個都要查驗，不可像上次一樣，一時錯漏，若不是他恰好趕了過去，就要將人放走了。

    往城外各路去搜尋的近百名侍衛(wèi)更是已出城了。

    只是，一整個朝會過去了，他始終沒等到宮外的消息，反而等來了元燁懷疑的眼神和不滿的質(zhì)問。

    經(jīng)昨日一事，宮里宮外已有了許多傳言，無外乎是說良媛獲準(zhǔn)出宮后，便沒再回來，而他則親自去了宮外一處失火的民宅，不顧身份地親自查看廢墟、鏟除塵土。

    他雖不曾對任何人做過解釋，但有心人顯然已有了猜測，都說那位新封的良媛恐怕出宮遭遇不測，已然葬身火海，他在人前失態(tài)，就是因為此事。

    元燁顯然也聽說了消息，這才等朝會一結(jié)束，便留了下來，直接質(zhì)問他，秋蕪是否已遭遇不幸。

    他當(dāng)時心里煩躁極了，尤其看到元燁一點也不作偽的慘白臉色和緊張質(zhì)問的目光，越發(fā)覺得不快。

    即便秋蕪已經(jīng)成了東宮的人，被封了良媛，元燁也仍舊沒有將她放下。

    他一時沒忍住，直接丟下一句“與你無關(guān)”后，便徑直離開，將元燁一個人丟在那兒。

    此刻到了承恩殿中，沒有外人在時，再回想起來，他方敢面對內(nèi)心那一股被戳中軟肋后的愧悔。

    盡管他一點也不想承認(rèn)，但事實便是即便他將秋蕪抓回來了一次，仍舊沒辦法將她長久地留住。

    想到這些，他的腦袋不禁一下一下脹痛起來。

    “殿下，您昨夜幾乎徹夜未眠，今日幾樣緊要的事已處理畢，何不先小睡片刻，養(yǎng)養(yǎng)精神？”

    康成見他熬得眼底都泛起了紅血絲，卻仍舊強(qiáng)撐著不肯松懈，不禁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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