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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芳殿的宮女太監(jiān)們?yōu)榇巳找範(fàn)繏欤?nbsp;一直盼著能得到些消息。 元燁搖頭, 愣了一會兒, 忽然想起不久前, 聽到宮女們議論秋蕪是否會出宮的事, 立即攥住身邊離得最近的初杏的手腕,將她猛地扯近,問:“你們是不是都知道?秋jiejie是不是早就與你們說過了!” 他說話的時候,臉色慘白,表情陰沉,一下子就讓人想到不久前在行宮的那段日子。 初杏嚇了一跳,又不知他在問什么,只好搖頭:“奴婢不知,可否請殿下再說清楚些?” 元燁沒有回答,只是瞪著她看了片刻,想起她也是才調(diào)到毓芳殿不久,與秋蕪算不上熟悉。便抬眼掃視了幾人一圈,最后將目光停在竹韻的臉上。 “你,”他伸手指著竹韻,厲聲問,“你平日與秋蕪走得近,她是不是早同你說過了!” 其他人害怕的同時,都一臉茫然,不知他在說什么,竹韻卻心中一動,莫名想起前段日子,秋蕪與她說過的那兩句關(guān)于出宮的事。 難道秋姑姑這次在宮外出宮,其實(shí)另有隱情?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元燁還在等著她的回答,她記得秋蕪說過,不要再和別人說起那件事,于是便搖頭,露出與其他人一樣害怕又茫然的神情。 “奴婢不明白殿下在說什么,秋姑姑平日與奴婢們說過不少話,實(shí)在不知殿下問的是哪一句……” 元燁紅著眼怒瞪她片刻,胸膛因?yàn)榍榫w的激動而不斷起伏,好半晌,才勉強(qiáng)控制住心神,沉著臉吩咐眾人:“明日搬去新王府,都下去收拾吧?!?/br>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他去了一趟東宮,到底聽到了什么消息,不但忽然這樣發(fā)脾氣,還要毫無征兆地搬出宮去,分明離先前定的日子還有大半個月。 他們滿腹疑慮,可瞥見元燁陰沉如冰的臉色,誰也不敢問,只能低著頭一一退下,翻出毓芳殿的財物記冊,收拾出箱籠安放行裝。 然而,沒過多久,東宮的管事太監(jiān)之一海連就帶著十余名太監(jiān)來到毓芳殿:“我等奉太子殿下之命,將宮女秋蕪的所有私物帶走,以便尋找線索?!?/br> 毓芳殿的眾人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進(jìn)正殿請示元燁。 元燁出現(xiàn)在秋蕪的屋外時,海連手下的幾人已麻利地將大半衣物裝進(jìn)他們帶來的箱籠中,絲毫沒有要先征得元燁同意再動手的意思。 好好地一間屋子,算不上太寬敞,卻里里外外站了二十余人,顯得十分擁擠。 元燁看著整齊的屋子變得凌亂,頓時心火竄上來,喝道:“這里是毓芳殿,我這個皇子還未搬走,恐怕輪不到你們這樣肆意妄為?!?/br> 海連不是毓芳殿的人,他身為康成的干兒子,跟在元穆安身邊的日子不短,見識過元穆安的氣勢與威儀,再看還沒滿十六的元燁,自然不覺驚惶。 “殿下恕罪,奴婢們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前來。太子殿下說,知道九殿下無能為力,便只好由東宮代勞,自明日起,九殿下只管在新府中安心度日便可,其他的,就不用再管了,宮里的事,自有宮里的人來料理?!?/br> 福慶等人聽到這里,已大致猜到,必然是元燁在東宮時,因秋蕪的事與元穆安生了嫌隙。 這似乎是太子第一次這樣對待九皇子。 眾人都以為元燁不會同意,畢竟秋蕪在他心里的地位舉足輕重,這些日子,他對秋蕪的牽掛和擔(dān)憂,大家也有目共睹。 可元燁攥了攥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直到骨節(jié)發(fā)白,也沒有如眾人預(yù)料中的那般大發(fā)雷霆,而是深吸一口氣,略微閉了閉眼,努力忍住心底的惱怒和挫敗,咬牙道:“只盼你們真能將人找到。” 說完,一眼也不愿多看,轉(zhuǎn)身便走了。 盡管心中充滿不服,但也明白元穆安說的話一點(diǎn)也沒錯。 他一個毫無實(shí)權(quán)的皇子,本以為自己身份尊貴,這輩子權(quán)勢地位,一樣也不缺,可如今,連找個人都做不到,只能巴巴地求到別人面前,這才體會到自己的無能。 他想要變得強(qiáng)大,像曾經(jīng)的太子哥哥一樣,在朝廷中,在百姓間,都擁有一席之地,也想擁有自己的親信,有自己的家將,在需要時,供他驅(qū)使。 當(dāng)然,他最想做的,是將秋蕪找回來,親口問問她,為什么要騙他,這么多年朝夕相伴的情誼,難道都是假的嗎! 海連帶著十幾個太監(jiān),很快就將秋蕪屋中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收入箱中,回到東宮向元穆安交差。 元穆安自將元燁送走后,便更無心處理手頭的事了。 見到海連身后的那幾箱衣物,他只煩躁地擺擺手,道了聲“知道了”,便示意他們搬下去,看著安放。 所謂的查找線索,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他方才將元燁遣出宮去,又直接說了不會允許秋蕪跟著一道去王府,像是將這幾個月一點(diǎn)點(diǎn)積壓起來的不滿暫且發(fā)泄出去了些許。 他一直知道秋蕪將元燁看得十分重要,不論是不是像她說的那樣只是因?yàn)槿莶湃说木壒?,他都因此而不悅?/br> 既然要解決心頭的這個疙瘩,就不能再容忍任何與她有關(guān)的東西還留在元燁的身邊。 人是他的,東西自然也是他的。 只是,現(xiàn)下拿回來了,他心中的煩躁卻沒有得到半點(diǎn)緩解,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因?yàn)椋恢婪讲耪f的那些話,到底是對元燁說的,還是對他自己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