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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意識到自己的行止有些反常,失了平日的鎮(zhèn)靜沉穩(wěn),一時不想面對她那雙水波瀲滟的杏眼,于是干脆退后些,將她翻了個身,從仰躺變成俯趴。 動作太大,秋蕪胳膊沒有撐穩(wěn),在書案上滑了一下,將一打碼放齊整的書推了下去,發(fā)出砰地一聲悶響。 元穆安仿佛沒聽見,一手重重按在她的肩胛骨上。 秋蕪忽然想起除夕的那個晚上。 那時,他就是這樣牢牢壓制住她,讓她沒有一絲逃跑的機會。 越是這樣強勢的時候,他越是容不下一丁點抗拒的意圖。 秋蕪琢磨著他的性子,盡力不表現(xiàn)出半分排斥,這才讓他的情緒稍稍平緩下來。 饒是如此,她仍是累得四肢無力,好半晌爬不起來。 元穆安心頭的那股躁意卻暫且被撫平,整個人神清氣爽。 他坐回榻上,將秋蕪抱在懷里,耐心地幫她擦去身上的痕跡,給她一件件穿衣裳。 秋蕪紅著臉,一動不動地任他擺布,因為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觸碰,還時不時渾身發(fā)顫。 這時,外頭傳來康成的稟報聲:“殿下,謝娘子替皇后娘娘傳話來了。” 秋蕪沒想到謝頤清會忽然出現(xiàn),一時又驚又羞,急忙撐著元穆安的雙臂,想從他懷中下去。 元穆安見狀,一把按住她的雙肩,將她重新壓回懷里,皺眉道:“你躲什么?” 秋蕪緊張地看他一眼,低聲答:“殿下,那是謝娘子?!?/br> 宮里早就傳遍了,謝頤清很快就要嫁給元穆安,做大燕的太子妃,將來的皇后。 那是元穆安日后的正妻,她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奴婢,怎么敢出現(xiàn)在謝頤清的面前? 更何況還是在這樣令人無地自容的狀況下。 元穆安本欲像過去的好幾次一樣,直接讓康成將人擋回去。 可要開口時,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改了主意,將秋蕪打橫抱起,大步進入西側的寢房,將她放到床上,再揚聲道:“讓她進來吧。” 康成應了一聲,緊接著,就是門被打開的聲音,有人跨過高高的門檻,走進了正殿。 秋蕪搭在床沿上的手悄悄握緊,身子則往床邊的簾幕后躲去。 元穆安站在她面前,微微彎下腰,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輕輕吻一下,壓低聲道:“在這兒乖乖等著?!?/br> 秋蕪恨不能直接將他推出去,連忙點頭答應。 他這才直起身,轉身繞過屏風,撥開珠簾,回到正殿。 正殿中,謝頤清領著身后的宮女初杏向元穆安行禮。 “說吧,母后有什么話要同我說?!痹掳驳瓛哌^去一眼,揮手示意她起來。 “殿下,皇后娘娘體諒您勤勉刻苦,cao勞國事,身邊卻沒有一個貼心的人服侍,特意撥了身邊的初杏過來,伺候殿下的日常起居?!敝x頤清微笑著示意身后的初杏往前站一步,道,“初杏在皇后娘娘身邊已伺候了兩年,殿下常去清寧殿向娘娘請安,想必并不陌生?!?/br> 那個叫初杏的宮女立刻沖元穆安又行了個禮,特意打扮過的臉上現(xiàn)出羞怯的笑意。 元穆安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蹙眉道:“母后身邊宮女眾多,我倒不曾留意?!?/br> 初杏面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站在殿中手足無措。 連謝頤清都有些看不下去,開口替她解圍:“初杏平日極守規(guī)矩,聽聞殿下平日不喜宮女伺候,她應當多留在殿外,無傳喚不敢入內(nèi)?!?/br> “這是誰的意思,是母后的,還是你的?”元穆安冷眼看著這二人,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謝頤清也摸不透他想聽到什么樣的答案,只好實話實說:“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頤清不過是傳個話罷了。娘娘一片慈母之心,望殿□□諒?!?/br> 聽到“慈母之心”這四個字,元穆安的眼中閃過嘲諷之意。 謝頤清與初杏都看得清楚,本以為他要開口拒絕,可片刻沉默過后,他說:“知道了,代我謝過母后的好意?!?/br> 初杏一愣,頓時面露欣喜,才要跪下謝恩,卻又聽他將康成喚了進來。 “將她帶下去,尋間屋子安置吧?!?/br> 康成腳步極快,沒等初杏回過神來,已來到她的面前,笑盈盈將她帶走了。 剩下謝頤清留在殿中,與元穆安相對無言。 她看出元穆安已然沒太多耐心,便在他開口之前,先識趣地告退了。 殿中頓時恢復安靜。 元穆安在原地站了站,隨即轉身回到寢房。 簾幕已被完全放下,將整張床遮擋其中,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幕后一道側坐著的婀娜身影。 他伸手挑開簾幕,看清里頭螓首低垂,不知在想什么的秋蕪,不禁將她拉到身邊抱住,問:“想什么呢?這么出神?!?/br> 秋蕪的目光朝外掃過去,輕聲道:“奴婢在想,謝娘子果真是個性情溫和、純善寬容之人,與殿下十分般配?!?/br> 元穆安沒想到她會說這話,有些詫異地低頭看看她,問:“你覺得性情溫和,純善寬容,就是與我般配了?” “自然不是。要與殿下般配,最重要的是出身家世,其次才是人品相貌。謝娘子出身世家大族,又是殿下的表妹,如今宮中人人都贊謝娘子品貌端莊,性情和善,的確令人嘆服?!?/br> 秋蕪溫聲細語地回答,沒有半點不妥之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