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陽侯見周慎不以為然，忍不住道：“你就不會使使法子？”

    周慎：“兒子能有什么法子……”

    這廂周慎話還沒說完，那邊的傅相傅冗喚了聲云陽侯。

    他淺笑盈盈，撫了撫白胡子道：“老夫說今日怎不見云陽侯，原是在那呢。云陽侯可別因著坐得遠(yuǎn)，就忘了賀陛下新春之喜?！?/br>
    這坐得遠(yuǎn)，許多事情做起來就變得極為不便。

    尤其是敬酒，云陽侯方才幾次三番要起身，總有人捷足先登，只因著旁人距離比他近。

    這不還沒尋著合適的機(jī)會，就被傅冗給擺了一道。

    云陽侯起身，持起酒杯走上前，朝著姜寒行禮問賀。

    姜寒揚(yáng)起笑，但他性子直爽，慣不會做戲，前晌的事云陽侯府雖未參與，可楊翼怎么說也同周家沾親，姜寒心里到底有些不待見。

    故而他的笑容格外寡淡勉強(qiáng)，同云陽侯客套兩句，就命他退下了。

    云陽侯為官數(shù)年，就沒受過如此冷待。當(dāng)他再度退回列席時，臉色已然更為鐵青。

    周家苦心經(jīng)營數(shù)年，怎可因?yàn)闂钜淼聂斆袨槎鴼в谝坏?/br>
    他心底暗自有了思量，再瞥一眼身邊只顧飲酒的周慎，心下的主意不禁堅(jiān)定了幾分。

    他喚來內(nèi)侍，耳語幾句，又踢了踢身旁的周慎。

    “阿慎，去給陛下和公主敬酒。”

    周慎方才自然瞧見了，陛下對自個兒阿爹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的沒個好臉子，他何苦再去貼冷臉。

    索性不動。

    云陽侯知道他向來清高，除了對床榻之事外，任何事做起來都是漫不經(jīng)心的。

    故而他傾身，湊到周慎耳邊，輕聲道：“阿爹給你個機(jī)會，今日便讓公主上了你的榻?！?/br>
    云陽侯自個兒雖也不算什么正人君子，可在一眾兒女面前卻是從未說過這樣的話。他陡然轉(zhuǎn)變，令周慎端酒的手都抖了抖。

    可云陽侯向來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

    周慎眼底一亮，興致被挑起，又看了眼上首明艷高貴的姜姒，一時心里發(fā)起了癢。

    “阿爹的意思是？”

    云陽侯冷哼，“你也瞧見了，這次的事情對咱們周家影響有多大，阿爹懷疑，就連你的婚事可能也要廢了?！?/br>
    姜姒上回就提了要解除婚約的事，當(dāng)時因周太后在上頭壓著，姜寒便也沒允。

    可如今形勢不同了，周太后潛心蟄伏，云陽侯府一下被架在了刀尖上。姜姒同姜寒又是親兄弟，可謂是有求必應(yīng)。

    可周家同姜家的婚事絕不能廢，否則要擺脫眼下的困境就會難上許多。

    他在內(nèi)務(wù)府的親信悄悄同他吱了聲，cao辦溫憲公主和世子婚事的人已減了半數(shù)，美其名曰為了除夕宮宴忙活，實(shí)則亦是在等風(fēng)向標(biāo)。

    說不準(zhǔn)哪日這婚事就沒了，豈不是白忙一場。

    云陽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這名份坐實(shí)了，以免夜長夢多。

    周慎挑眉，“我與公主婚事乃御賜，怎可說廢就廢?！?/br>
    云陽侯渾濁的眸子緊盯著他，“眼下還有什么不可能？為父也沒想到你會在平康坊整那一出?！?/br>
    說起平康坊，周慎臉色微沉。

    平康坊這事兒，不止云陽侯嗅到了一絲不尋常，周慎也不是傻的，他雖重色，可到底是在云陽侯身邊養(yǎng)大的孩子，心思縝密，稍一盤算就有所察覺。

    云陽侯更是派人查了，果真是被人設(shè)了套。

    可再糾此事也無濟(jì)于事，還得先下手為強(qiáng)。

    “阿爹打算如何？”

    云陽侯瞥向姜姒，公主好酒世人皆知，只要她喝下自己安排好的酒，就成了一半。

    周慎聽出了云陽侯話里的意思。

    高門間慣愛使些陰私的手段，云陽侯門下養(yǎng)著的那些西域婢子，就擅長制香制毒。

    更會做些陰陽調(diào)和之物。

    周慎笑，“阿爹都安排妥了？”

    “一會兒自有人將你帶去合適的地方，動靜大些也無妨?！?/br>
    左不過今兒個會讓所有人都知道，周慎和姜姒已有夫妻之實(shí)。

    周慎聞言嘖了聲，便隨著云陽侯的意思，起身朝姜姒姐弟走去。

    他先敬了姜寒一杯，講了幾句賀歲的話。姜寒平日同周慎走得近，故而同他稍顯熱絡(luò)些。

    敬完姜寒，周慎再轉(zhuǎn)到姜姒跟前，舉杯道：

    “今日除夕，臣敬公主一杯，愿公主歲歲安康。”

    姜姒面上無甚表情，她壓抑著內(nèi)心的反感，牽了牽唇角。

    她杯中酒空了，偏頭想喚丹青，卻見丹青不知去哪兒了。

    正巧有一內(nèi)侍經(jīng)過，見狀走上前。

    “奴才替公主斟酒。”

    姜姒沒多想，眼梢瞥過他偏白的臉，不禁皺了皺眉。這內(nèi)侍瞧著身量偏小，可宮中內(nèi)侍大多都不高，姜姒只覺得他有些眼熟，多看了兩眼便輕“嗯”一聲。

    周慎心頭格外得意，尤其是見姜姒一副清冷又高高在上的模樣，他笑得更為開心。

    姜姒端酒杯的手倏頓，低頭聞了聞杯中酒。今日宮宴供的陳釀味道偏甘烈，可姜姒眼下聞著的酒有絲絲甜味。

    再去瞧周慎，他緊緊盯著她的臉，轉(zhuǎn)而快速瞥過她的杯中酒。

    姜姒倏地了然，一抹諷意劃過她的眸底。

    她不禁在心頭嗤笑，不是只有他云陽侯府才知道養(yǎng)西域藥師，她清漪殿也有。不光研制各種秘藥，還配備了各種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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