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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聽說,表哥在村中,已經(jīng)娶過親了?”叱云月覷著他臉色,小心翼翼地說。 她已仔細盤問過村中人了,雖不知他昨日為何要當(dāng)眾翻臉下令抓捕岑家女,但成婚卻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1阆胍囂剿麑︶吓恼鎸崙B(tài)度。 嬴衍沒吭聲,臉色卻已很不好看,只不知是惱她隨意置喙還是為的那個女人。叱云月心里便有點酸:“原來,表哥喜歡小家碧玉。” “你說夠了沒有?”嬴衍冷冷掠她一眼,語氣帶著明顯的警告,“不想待,就回姑臧去?!?/br> 叱云月有些委屈,噤了聲不言。這時,封衡帶著自岑家搜得的主上舊物及當(dāng)日贖回的項鏈進來,瞧見他的臉色,便藏進了袖子里。 他面色如常地上前施禮:“殿下。” “扔了?!辟芾涞?。 封衡十分尷尬,應(yīng)了聲“是”,將東西交予了下人拿去處置。 屋中一時安靜得只余阿黃啪嗒啪嗒舔舐餐盤的聲。嬴衍在它頭上捋了兩把,心中的那股邪氣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燃愈旺。 喜怒不形于色是他自幼的修養(yǎng),但現(xiàn)在,他根本無心掩飾自己對岑氏父女的厭惡。 他原以為岑櫻和那些貪慕他權(quán)勢的貴女不同,是真正愛他這個人的,所以,看在她的真心上,即便他不喜歡她,也愿意給她一個名分,帶她回洛陽,讓她得以遂了心愿陪在他身邊。 卻不曾想,她竟比那些虛情假意之人更加可恨。上一瞬才可憐兮兮地同他訴說了愛意,祈求他的垂憐,下一刻,到了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她便能毫不猶豫地推他去死,哪有半點真心可言。 倒真是可惜了老師給他的那塊玉。 玉有五德,仁,義,智,勇,潔。這個絕情寡義的村婦,又有哪一點配得上他的玉。 又暗嘲自己可笑。名利場里廝殺的人,竟幻想這世上會有所謂真心。 她所謂的真心,還不如阿黃一條狗。 嬴衍煩躁不已,腿邊的阿黃卻低低嗚咽著,銜著他的袍子不放,可憐極了。 往常岑櫻不在家時,它也常常這般,銜著他的褲腿撒嬌要他帶它去尋岑櫻。 而眼下,岑櫻拋棄了它和他,它竟還要去尋她。 嬴衍因之更加煩躁,扒開它無果后,冷不丁喚叱云月:“你養(yǎng)狗嗎?” 叱云月未聽清,詫異地看著他。 “這畜生,你拿去養(yǎng)。” 洛陽城里的權(quán)貴也有喜歡養(yǎng)犬的,譬如拂林犬、白雪猧,皆是名貴的犬種,可這狗不過是鄉(xiāng)野里隨處可見的土狗,有什么好養(yǎng)的? 叱云月不解,但表兄肯親近自己心里總是高興的,遂歡歡喜喜地應(yīng)了聲:“謝謝表兄?!?/br> 作者有話說: 猞猁惱羞成怒了! 第14章 “你說的就是她?” 云臺縣郊,薛氏府邸。薛崇同弟弟薛鳴從縣城回來,隔著一池春水,遠遠望著池苑那頭的少女。 “是。她叫岑櫻。”薛鳴說道,“她父親叫岑治,不過我覺得有些可疑,就另外關(guān)著了?!?/br> 白玉水榭,翠柳依依,少女翠綰雙螺,衣飾華美,百無聊賴地以手撐腮,看著果盤上新摘的櫻桃發(fā)怔,蛾眉尖尖,蹙如新月。 一只蜻蜓棲息在她髻上別著的芙蓉金步搖上,映著隔岸煙柳冉冉紅杏,宛落畫中。 薛鳴的視線久久地停駐在少女春融雪彩的臉龐上,眼神微暗:“的確是很像?!?/br> 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卻也能叫人一眼便看出是那賤人的孩子。 可若真的是元懿的女兒,這事,可就有些意思了。 薛崇唇邊浮起一絲玩味的笑:“再帶我去看看她那所謂的父親吧?!?/br> 薛鳴遂將兄長引至府邸中開辟的地牢。薛崇踩著烏金馬靴踏進去,只一眼,便與倚墻而坐的落魄書生對上了視線。 岑治心頭微震,很快扶著墻壁起身又艱難跪下,臉上也恢復(fù)了謙卑諂媚的小民神色:“草民拜見官爺?!?/br> 薛崇視線卻在他顫栗不止的左腿上久久地打量,片刻后,又考究地落在他臉上,輕嗤: “昔年名動天下的射雕都督、長平侯,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 岑治臉色微白,額上更因左腿的劇痛而冷汗如瀑。他壯著膽子答:“官爺說的是誰?草民乃一介書生,并不認識您說的什么侯爺?!?/br> 薛鳴卻是震住,他問兄長:“阿兄,您這話是什么意思?謝將軍不是十六年前就死了嗎?您為什么會這么說?” 他知道兄長職務(wù)使然,問出的每一句必然有其原因:“難不成,您認為他就是死了十六年的謝將軍?長平侯?” 薛崇瞄了一眼弟弟,他似被這句猜測震得神游天外,難以置信地打量著岑治。 與自己的醉心權(quán)勢不同,景爍性子單純,渴望投身戎旅建功立業(yè),最為崇拜的就是那人。薛崇于是道:“沒什么,只是看他相貌似乎和長平侯有些相像罷了?!?/br> “怎會!”薛鳴脫口道。 記憶之中的青年將軍是何等的神采秀發(fā),即使還活著,也當(dāng)是名正當(dāng)壯年的虎將,怎么可能是眼前這個失意落魄、瘸了一條腿的教書先生。 “走吧?!?/br> 薛崇不欲與弟弟多解釋,徑直走了出去。 牢門哐當(dāng)一聲重又合上,岑治頹然倚墻滑下,面如死灰。 地牢之外,薛鳴并未在意方才之事,只是追問:“兄長還是覺得那少女是元懿公主的女兒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