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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夫妻倆的事,周沐沒立場摻和,只好道:“那我來背吧,我陪你倆去。我怕那伙人還來尋你們麻煩?!?/br> “這,這怎么好意思呢,我自己也可以的……”岑櫻十分過意不去。 周沐便看著秦衍。 他依舊面無表情,走至車邊,順從地背過背簍往前走。 岑櫻眸子里閃過絲驚訝,繼而甜甜一笑,追了上去。 三人去了草市。岑家的雞蛋個頭大,又被小娘子細心地洗過了,很快就拋售一空。 賣完雞蛋后,岑櫻背著空背簍,和秦衍、周沐兩個往榮寶齋走。 數(shù)著手中的銅子,她言語間頗有悔意:“早知道這么好賣我就賣一文一個了,這樣,還能多賣五十文?!?/br> 周沐笑著打趣:“有秦公子,莫說是一文一個,就是兩文、三文、十文。也有人會買的?!?/br> 岑櫻便抿著唇笑了,扭頭去看秦衍。 方才有位大嫂一下子買了五十枚,就是沖著秦衍來的,一直纏著他問東問西。 而這個夫君,除了性子冷清,她哪兒看哪兒好,哪兒看哪兒喜歡。 秦衍俊顏冷淡,薄唇抿得好似一條線:“走吧,早些回去?!?/br> * 榮寶齋是云臺縣內(nèi)經(jīng)營文房四寶的最大的店鋪,坐落在縣城最繁華的崇福坊里,高樓峻宇,千金比屋,繡戶珠簾,羅綺飄香。 三人皆是粗布衣衫的打扮,無疑顯得寒磣。周沐窘迫地道:“我就不進去了,就在外面等你們吧。” 岑櫻遂和秦衍進了店。見他們進來,伙計懶洋洋掃了兩眼就忙自己的了——這樣的老百姓他們見得多了,只逛不買,遂也懶得搭理。 店中商品琳瑯滿目,岑櫻是第一回 來這樣的地方,不免有些露怯,問秦衍:“我不太懂這些,要不,你自己挑?” 秦衍興致乏乏,隨意指了架上一方黑漆的硯臺:“就那個吧?!?/br> 伙計頗感詫異:“郎君倒是好眼光,這是端硯,不過,得二兩銀子一枚?!?/br> “二兩?”岑櫻吃驚地瞪大了杏眼。 來時知道榮寶齋的東西貴,可也沒想到這么貴。二兩銀子,可是她和阿爹一年的開銷了! 她身上一共也就七百文,還要買些牛rou和櫻桃畢羅回去給老爹下酒的,臉色便有些為難。 小娘子生得美麗,伙計倒也沒有嘲笑她,十分耐心地解釋:“是啊。這是端硯嘛。市面上最好的硯臺了,也就貴了些?!?/br> 實則端硯也有高低之分,這一方,便是端硯里的下下品,死眼。這樣粗制濫造的硯臺,從前斷不會出現(xiàn)在秦衍的視線之內(nèi)。 他眼神也未動一下,喚岑櫻:“走吧。” 岑櫻咬了咬牙,卻道:“夫君,你先在這兒等著?!?/br> 她燕子似地奔出了店,約莫兩刻鐘后才回來,洗得發(fā)白的錢袋里已然裝得鼓鼓囊囊。 “小哥,您看這些夠嗎?” 她把錢袋里的碎銀子都倒出來,嬌喘吁吁。 周沐此時也已跟了進來,見她脖子上那條自幼不離身的狼牙項鏈不見了,不由臉色一變:“你當東西了?” 她有些窘迫,抿抿唇逃避地道:“沒什么的,只是暫時寄存在那兒,很快就能贖回來……” 周沐失聲:“可,那是你哥……” “小哥,麻煩您幫我們包起來吧?!彼轮茔迦鲁鰜恚皶r打斷。收起包好的硯臺,挽住了秦衍,“我們走吧?” 秦衍眉梢微動,看著小娘子笑意盈盈的眉眼,終究沒能說出拒絕之語。 買了硯臺后,二人陪周沐買了紙筆,又去西市買了岑治愛吃的熟牛rou與櫻桃畢羅,便要乘車返回。 城中行人熙攘,車馬喧闐。途中經(jīng)過城墻角落的告示欄,岑櫻無意識瞧了一眼,倏爾扭過頭去看身側(cè)的丈夫,眼神迷惘。 “怎么了?”秦衍問。 那告示欄上貼出的正是太子的畫像——自然,是托以尋人之辭,籍貫也落的京兆府。 岑櫻還欲回頭去瞧個究竟,秦衍臉色微變,拉過她往前走:“走吧,你父親還在家等我們。” 事起倉促,他也沒在意抓的是她的手而非手臂,沉著臉拉過她往驢車去。岑櫻驚訝地看著男人緊繃的下頜線角,縱使腕骨給他捏得生疼,唇角也漸揚起一絲淺笑,她伸指漫入他指間,與他十指相握。 城墻外的茶館里,一名年逾弱冠、容貌秀美似妖的青年呆呆地放下千里眼,口中喃喃:“可真像……” 他對面另坐了個青年郎君,俱是一樣的美風儀,放下手中的青玉茶盞,問:“嬴衍?” 青年不好意思說自己方才光顧著去看少女而忽略了尋找太子,欲蓋彌彰地咳嗽兩聲,道:“是個女孩子,我估摸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長得倒很像……那位公主?!?/br> 那位,在京城里提也不能提的公主,圣上最疼愛的胞妹,更是他們薛家的禁忌,十六年過去,他也不敢妄然在長兄面前提起。 不過,方才站在她身邊的倒好像…… 青年臉色一變,再度舉起千里眼以望。城門口人群摩肩擦踵,哪里還有方才兩人的蹤影? “也不知是不是弟的錯覺,方才,我好像也看見太子了?!彼f。 這二人正是定國公府的世子薛崇與嫡次子薛鳴,此番奉命從洛陽來往涼州尋找太子,為父抵過,實則卻欲先一步找到太子殺之,再制造太子意外身亡的假象,永絕后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