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頁
既然當年早已下定決心要和阿銀徹底了斷,他身邊的人,不如不見。 不過云輕輕沒料到,她下定決心不去見任何同阿銀有牽絆的故人,凌無情卻登門求見。 云輕輕有些詫異,忙命云府仆從將她請入不染軒。 凌云閣一別已經(jīng)過去了兩年多,凌無情卻好似一點變化都沒有。 她一身墨色飛魚服,面容似冰雪。淡漠的目光看到云輕輕時,卻透出幾分柔和來。 云輕輕也對她淺淺一笑,“無情jiejie,好久不見??煺堊!?/br> 此時正值四月,院中桃花尚未落盡,云輕輕在桃樹下置了案椅,用小爐銅壺煮了茶水。 桃花紛紛,美人烹茶,分明是美人美景,凌無情看著卻想落淚。 她心中嘆一聲,緩緩坐下,“輕輕,前幾日聽聞你入京,我就想來看你,不過這幾日事務(wù)繁忙,今日才得空?!?/br> 再過兩日,云千香就大婚了,待婚禮完畢,云輕輕就會離開。 所以她趕忙抽出時間,來見一見云輕輕。 云輕輕給凌無情倒了盞茶,她神色微斂,略有歉意,“無情jiejie,本應(yīng)該是我去拜見你,只是……我怕自己冒昧打擾了你?!?/br> 凌無情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么,她沉默半晌,“按理來說,我本不該同你說無意的事情。我聽聞你如今在杭州過得不錯,這很好。我和師父、師叔對你心中有愧,我們都希望你能過得好。” “不過,我覺得你應(yīng)該是想知道的。” 云輕輕抬頭望向凌無情,眸中有期待,“我想知道。阿銀,他好了嗎?” 凌無情微微點頭,“他已經(jīng)將無心訣心法練至五六層成,雖然沒有完全壓制住焚心引之毒,但焚心引不會再日夜發(fā)作,師父上次來信說,如今大約一兩月才發(fā)作一次,比之前是好多了?!?/br> 云輕輕心中陰霾被風吹散,她忽的覺得天青月明,心頭一片輕松,“那就好?!?/br> 凌云閣。 這幾年凌無意被凌一塵強押著被四書五經(jīng),心境漸漸空凈。 凌無意從前本就是一心只有武學,很少在意其他人事,他在凌云閣多年,只和內(nèi)門的幾個長老、親傳弟子相熟,前山的外門弟子,他頂多認個臉熟。 如今閉關(guān)練了兩年無心訣,凌無意本身的狀態(tài)和無心訣心法相互影響,凌一塵明顯的感覺到,凌無意較之從前,越發(fā)的冷漠、孤僻,像是對萬事旁人都無心無意。 除了他、凌一線、凌無情幾人,他非但不同人說話,甚至連眼神都十分吝惜。 那些經(jīng)常來銀杏院送飯、灑掃的弟子,他竟把人當空氣。那些弟子見他立在院中靜思,恭恭敬敬對他道一聲,“師兄”或“師叔”,他卻像是不曾聽到,不回禮,也不看人。 仿佛……一個失了靈魂的玉雕。 到了后來,凌無意這般狀態(tài)越發(fā)嚴重了。 這日秦辰來院中探望凌無意。秦辰是大長老的弟子,也是凌無意的師兄,雖然他同凌無意不像凌無情同凌無意那般親厚,但同為內(nèi)門親傳弟子,同在凌云閣長大,和凌無意有手足之情。 秦辰曾隨凌一塵去蘇州提親,對于凌無情的事情一清二楚,他心疼這位師弟,這些日空閑著,便想著多來陪陪凌無意。 秦辰來銀杏院的時候,凌無意正在院中獨自練劍。焚心引被壓制住后,凌無意身體好轉(zhuǎn),每日除了背書靜心,也開始重練劍法。 秦辰見此便提劍上前,“師弟,我同你過招?!?/br> 凌無意神色清冷,眸中似古井無波,他既沒有出聲,也未點頭,只是手中長劍指向秦辰。 秦辰立即拔劍相向,但下一息,秦辰便察覺到不對勁。 他本意是想和凌無意過招、切磋。 但凌無意每一招、每一劍都帶著凌冽的殺意,如同面對生死仇敵,欲將他斬殺而后快! 秦辰劍法內(nèi)功本就差了凌無意一大截,何況凌無意又練了無心訣,內(nèi)功深厚詭譎,秦辰如何能敵? 不過兩三個回合,秦辰被劍氣震出了內(nèi)傷,他勉力應(yīng)付著,心知不好。 若凌無意再不停下,他今日怕要死在師弟手里。 在凌無意刺向秦辰心口的那一刻,凌一塵及時出現(xiàn),他出手震掉了凌無意手中長劍。 他怒目瞪向凌無意,“無意,這是你秦師兄!你險些殺了他!” 凌一塵扶住秦辰,他伸出指尖在秦辰手腕探了探,發(fā)現(xiàn)秦辰內(nèi)傷不輕。 凌一塵心中愧疚,又萬分不解,“無意,你怎可如此?” 凌無意平靜如水的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他清冷的聲音略帶著沙啞,“是他要同我過招的。” 凌一塵皺眉,“師兄弟過招只是比試切磋,你為何要下死招?” 凌無意聲音依舊淡淡的,“死招?”他似乎不解,微微蹙眉,“這套劍法我正好練到此處,便出了幾招,我不知道他這么弱?!?/br> 凌一塵詫異,“你……” 秦辰和凌無意同為內(nèi)門師兄弟,情同手足,他怎么會這樣說? “他是你秦辰師兄,他武功如何你不知道?” 凌無意淡淡道,“我怎么知道?他又沒告訴我。” 凌一塵驚得半點沒說話。 這么說,是凌無意不記得秦辰武功遠不及他? 連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記嗎? 難道這就是修習無心訣的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