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頁
可少女疑惑的眼神似乎詮釋了一切。 她好像很震驚,為何自己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一股酸澀的感覺在蕭柳胸膛涌動著,翻滾著,隨即掀起更大的波浪。 他覺得自己似乎讀懂了那無聲的回答。 有些歡喜,卻又不敢置信;憧憬,又忍不住踟躇。 “當(dāng)初,你為何要救我?” “所以你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于水火之中呢?在長安,在益州,在玄天宗?!?/br> 蕭柳凝視著那雙好看的眼眸,宛如蕩漾著波光的春日湖面。 “你就......不怕我恩將仇報嗎?” 他十分迫切的想要一個答案。 曾經(jīng),有些事情他不敢妄想。 可在看到了些許曙光后,卻忍不住貪心的想要一個肯定。 他想要秋露濃告訴他,她并不害怕他。 她是真的會接納真正的他。 秋露濃愣了片刻。 總覺得如今的蕭柳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方才,她本應(yīng)該實話實說。 可當(dāng)著人家的面把那話說出來,總覺得下一秒蕭柳就會翻臉。 少年脾氣陰晴不定,跟個刺猬似的。 雖說蕭柳打不過秋露濃,可兩人關(guān)系難得緩和點,她也不想打破這份平靜。 兩相抉擇之下,秋露濃選擇了閉嘴。 而接下來這個問題,就好回答多了。 秋露濃回憶了起來。 其實......當(dāng)初在去往長安的路上,她就應(yīng)該殺了蕭柳的。 她雖然不喜歡見血,可也沒愚蠢到放一個隱患在身邊。 可在最后一刻,她隨口問了蕭柳一個問題。 瀕死之際,蕭柳的回答讓她改變了主意。 他說,“我要去玄天宗,去求道?!?/br> 他神情疲憊,懨懨的。 可眼神中綻放的光亮,映襯得他如同一把插在雪地上孤峭的劍。 這是一個毋庸置疑的壞人。 詭變多端,假仁假義。 可是他竟然有自己堅守的“道”。 這很新奇。 那一刻,秋露濃久違的對面前這個可憐兮兮的少年,感覺到了些許好奇。 這份好奇最終讓她放過了蕭柳。 至于之后在玄天宗的事? 那全是因為秋露濃欠了天女幽不少人情。 “因為我始終覺得,你不應(yīng)該就那樣死在那?!?/br> 秋露濃斟酌了片刻,這般道。 歡喜和幸福像一個氣球在蕭柳胸口快速膨脹,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現(xiàn)在,他感覺自己好似得到了這個答案。 原來......真的會有人接納真正的他。 劇烈的心臟跳動聲在蕭柳耳膜間鼓動,掩蓋掉周圍嘈雜的聲響。 其他一切在此刻都顯得無關(guān)緊要。 視線有片刻的模糊,光斑晃動。 “我知道了。謝謝你?!?/br> 蕭柳頓了下,又重復(fù)了一遍“多謝”。 他說這些的時候,自己都是無意識的。 聲音很輕很輕,嘴角含著笑。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可蕭柳卻全然沒有感覺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認(rèn)識你之后,我越來越覺得惶恐。” “我很害怕,因為你,我老是想著你會不會哪一天就突然消失?!?/br> 蕭柳安靜了許久之后,忽然提到,聲音越來越小。 “為什么?” 秋露濃不明所以。 為什么......是因為她感到害怕? “因為.....所有對我好的人,都會從這個世界上離開,都會慘遭厄運。” 蕭柳搖搖頭,有些不愿再說下去。 秋露濃也跟著沉默。 她一時不知道槽點是“對我好”還是“遭受厄運。” 前者像個陷入戀愛腦的小女生。 后者像個青春期與世界為敵的中二少年。 無論哪一個都讓她很想捂臉。 “沒事少接觸點什么運啊、命啊之類的,尤其是在大街上要給你算命的,一定要遠(yuǎn)離。”秋露濃語氣真摯,循循教導(dǎo),“那些都是唬人的?!?/br> 她這話說出來可謂是大逆不道。 幾乎所有的修道之人,對天道都有著一股發(fā)自肺腑的崇敬和敬畏。 蕭柳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觀點。 “是真的,所有對我好的人,都會死。沒有人例外,” 他望向秋露濃。 少女稍稍側(cè)頭,他也跟著側(cè)頭,綢緞般的墨發(fā)在兩人中間舞動。 “那是因為他們不夠強?!?/br> 秋露濃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 她盯著蕭柳漆黑的眸子,語氣異常的驕傲和認(rèn)真,臉上帶了些可愛的囂張和睥睨眾生。 “不然你看,我就不會死?!?/br> 她笑了起來。 靈獸的鳴聲穿過整片森林,驚起了一片飛鳥,春風(fēng)中盡是嘈雜的聲響。 蕭柳微微怔愣了下, 看到少女狡黠的眨了下眼,轉(zhuǎn)身背對著他,向前方走去, 慢慢得,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發(fā)覺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間的氣氛忽然就生動了起來。 宛若破冰的湖面,春風(fēng)拂面,一切都變得更加鮮活和溫暖。 秋露濃和所有人都不同。 和他的母親簡直簡直天差地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