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
”他做足了準(zhǔn)備,出手狠厲而精準(zhǔn),幾乎沒有談判的空間。“ “如果拒絕,那謝家很有可能就不會出現(xiàn)在四大世族中?!?/br> ”答應(yīng)則是豐厚的利益?!?/br> “他是個可怕的人。“ “為了締造七股陰陽花,他以祭祀的名義,奉上了無數(shù)妖族的魂魄?!?/br> ”那里面,有他父親曾經(jīng)的手下,也有妖族掌權(quán)已舊的舊臣。“ ”妖族在他眼里不是同類,人族更不是。” 說著,謝元白仿佛能看見那崎嶇石壁上濺射的鮮血,反復(fù)染成陳舊的褐紅色。 妖族跪成一路,頭頂上火把搖曳,懸掛的尸體威懾下,無人敢抬頭。 “他成功了,是嗎?”謝爭春沉默了一小會,才問。 “當(dāng)然?!敝x爭春扭頭,望向了建康的方向。 “之后的一百年多年里,在謝家的協(xié)助下,妖族在好幾個城鎮(zhèn)建立了子花的培育地?!?/br> “建康是其中最大的一個?!?/br> ”每年,走丟的人中有七成都成了作為“養(yǎng)料”的人牲?!?/br> ”你以為,那一百多年里,謝家是怎么崛起的?“ 謝元白冷冷的笑了起來,眼神空洞。 原來是這樣啊...... 謝爭春驟然預(yù)感到什么,死死盯著謝元白的眼睛。 ”那時候......其實我并不知道七股陰陽花的存在?!?/br> “我只是以為,我真的會死?!?/br> 幼時,佛門的德光尊者給我算過一卦,說我命格太輕,很難活過成年。 我也真就如他所言一般,病死在十四歲生辰的前一天。 “我本該就那樣死去的,可是家族的長老們無法容忍,一把即將鑄造成功的寶劍,在最后關(guān)頭斷裂。” “于是他們求助了簡行斐......醒來時我以為自己到了陰曹地府。” ”周圍都是掙扎垂死之人,有的已經(jīng)昏迷,有的用痛恨的眼神望著我,雙眼滴著血 ,滿屋是哀嚎的惡鬼。” “那一幕就像一場詭異的噩夢?!?/br> “直到最后一刻,我親自踩著尸體從黑暗走到陽光下,我都不敢相信我又活了過來?!?/br> “我不知道自己是應(yīng)該高興還是難過。 “簡行斐守在外面,不是很高興的樣子?!?/br> “他告訴我,這一切只是開始,血rou還是會慢慢腐爛,之后每隔七年,我就要再來換一次血rou?!?/br> ”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或許......死去對我而言是一種更好的選擇?!?/br> 謝元白輕嘆了一聲,突然停下。 曾經(jīng)。 他無比努力的的想要活下去。可沒想到過,最后是以這種方式。 謝爭春悄無聲息的跌坐在地上。 他不自覺的握緊拳頭,關(guān)節(jié)發(fā)白,力度大到幾乎捏碎骨頭的地步。 這是他十七年中最為無助、震驚和憤怒的一刻。 謝爭春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了喉嚨。 他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 時間像是一個旋轉(zhuǎn)的漩渦,將他吸了進去。 猛然間,他想起來了。 那個凄寂的秋天。 十六歲的少年大部分時候都坐在樹蔭下,天氣溫暖,可他總是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不露出一絲肌膚; 還有他在屋檐上給謝爭春講故事、翻花繩,謝爭春對著那張溫柔的臉龐問,你為什么這么喜歡玩這些,你平時就玩這些嗎? 他笑笑,當(dāng)然啊,我一個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度過的。 還有他日復(fù)一日、逐漸慘白的面色,咳嗽著和謝爭春在樹林間奔跑,劇烈的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世界轟然。 還有他陡然消失的那一年,失去任何音訊,謝爭春提及時,家族的人諱若莫深。 終于......謝爭春記起了那些過往被他忽略的細節(jié),微小卻尖銳。 “是他們害了你!都是他們!”謝爭春嘶吼。 他從未如此憎恨過謝家。 “不,這是我的決定。”謝元白搖頭,“我本就是將死之人。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怎么會......\謝爭春不敢置信的望向他。 “古人有云,舍身飼鷹?!?/br> “在你成長為獨當(dāng)一面之前,謝家需要我。如果真的犧牲我一個,就能換來所有人的滿意,那又如何呢?” 謝元白的聲音嘶啞而冷酷。 “只是為了這樣表面的風(fēng)平浪靜嗎? \所以......就要這樣?” 謝爭春呆呆的望著他,喃喃道,眼淚無意識的涌了出來。 他艱難的撐起身子,站了起來,跨過門廊,一步步走到了謝元白面前。 謝元白沒有任何動作。 他身上冰雪般的冷冽褪去,只是溫柔的看著這個闖入者,看著他擁抱住自己。 那一瞬間,謝爭春的眼淚從臉頰滴落,落在謝元白的衣襟上,留下痕跡。 “他們?yōu)槭裁茨菢訉δ???/br> 謝爭春輕聲問,臉上寫滿委屈。 “不要難過啊,爭春?!敝x元白說。 ”在你之前,我因為是唯一的天生劍心和天靈根,而被寄予厚望......我就是上一任的你啊。“ “但是已經(jīng)不一樣了,你只會比我更好。” 末了,他輕輕補充一句。”大家都會更好?!?/br> 大家都會更好,只是除了你,是嗎? 謝爭春和謝元白彼此擁抱著,無聲的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