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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第二日,茶花才特意去尋陳茶彥,提出想要出府去看看陳茵娘。 她將裴少嬋告訴她的事情轉(zhuǎn)告給了陳茶彥。 對方也不禁皺起了眉。 陳茵娘與他們并非是一母所出,從前在一個府邸時,她與陳茶彥也只是和氣的普通關(guān)系。 可到底有著兄妹的關(guān)系,且她背后同樣空蕩沒有娘家支撐。 就連落了胎都不敢往娘家遞半個字眼,恐怕日子也未必好過。 陳茶彥讓茶花帶些藥材禮品上門,先只是觀望的態(tài)度。 倘若那陳茵娘并不將他們當(dāng)一家人看待,往后也不必理睬。 她固然也是個可憐人,可在這宣寧侯府覆滅重啟之后,陳茶彥卻已然沒有那么多包容心分給她了。 茶花一一聽了哥哥的叮囑后,早上遞了拜帖之后,在午時前便到了伯府。 來迎接她的只有一個黑臉的婆子。 對方臉上笑若燦菊,可也改變不了伯府里連個接待茶花的正經(jīng)主事人都沒有。 這番輕慢,既可以看出宣寧侯府當(dāng)下的風(fēng)涼景況,也可以看出陳茵娘在這府里的處境了。 陳茵娘的院子在靠近西邊一些的地方。 茶花進(jìn)去后,便嗅到了滿室的藥味。 陳茵娘倚在榻上,數(shù)日不見,她和上次的模樣又截然不同,瘦的臉上顴骨都微微凸出。 茶花與她說是姐妹,但其實(shí)與她并不熟稔。 陳茵娘盯著她道:你來做什么? 茶花坐在榻側(cè),語氣似有不忍,茵娘,好端端的,你怎么會流產(chǎn) 她碰到陳茵娘的手背,發(fā)覺對方身體冷得跟冰似的,想要替她掖回被子底下,卻被她狠力甩開。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就像陳茶彥料想的那樣,茶花上門來,多半會遭受她的冷臉。 陳茶花,你不要以為大哥喜歡你,寵著你,你就比我好在哪里 陳茵娘的語氣變得略顯尖銳,我告訴你,我夫君也很疼我 茶花打量著她,卻并不計(jì)較她方才的舉止。 他既疼你,為何還會讓你流產(chǎn)? 陳茵娘瞬間被她給問住,咬了咬唇,梗著脖子道:那是因?yàn)樗`會我了。 當(dāng)初陳家出事的時候,我為了保全自己,撒了個謊說我懷孕了 她說到這處,神情仿佛是陷入了回憶中。 但沒想到她是真的懷孕了,一直到流產(chǎn)才發(fā)現(xiàn)。 茶花,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隔著一道門,我瞧見你就像瞧見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般,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大哥對哪個meimei竟然會那么好 后來大哥逃跑的時候,我特意回府去找他,想要幫他可他竟然只帶著你一個人跑了。 那時候我就想,我要自己想辦法活,我要活得比你們都好。 陳茵娘說著,淚也從臉頰滾落。 她當(dāng)下說的輕巧,三言兩語就帶過了當(dāng)初發(fā)生的事情。 可那段時日她的天幾乎都塌了,更難受的是,大哥只帶走了茶花這個meimei。 她明明也是大哥的meimei 茶花錯愕地望著她,茵娘,你本來就過得比我好。 她的話語里不帶有一絲的嘲諷意味,甚至是帶著羨慕的。 我也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在門里,你在門外。 茶花繼續(xù)替她掖了掖被角,我看到的是個極快樂鮮活的女孩,她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是我從沒見過的東西 茶花至今都記得那朱紅剔透的一串果子,不僅好看,還可以散發(fā)出那樣香甜誘人的氣息。 我那時候想,那樣的好東西,定然是只有像你這樣有福氣的女孩才會有的東西。 哪怕后來陳茶彥也買給了茶花,可茶花始終忘不了在陳茵娘身上看到的自在與幸福。 單是聽著陳茵娘隱忍怨氣的話語,茶花可以聽得出來,當(dāng)初的陳茵娘當(dāng)也很喜歡陳茶彥這個大哥。 可也只有從小就嬌養(yǎng)慣了的女孩恐怕才會有底氣認(rèn)定不管是父母還是大哥二哥,都只該寵愛她一個。 殊不知,茶花的世界里誰也沒有。 哪怕是陳茶彥,也不會每日都來看她,陪她。 這番探望本是為了關(guān)心,并非讓陳茵娘更加積郁在心。 是以茶花并沒有坐太久,便要離開。 只是走到門口時,陳茵娘神色猶豫了許久才驀地將她叫住。 茶花,我我有個事情想告訴你。 茶花回眸朝她看去,她才下定了決心,讓茶花將門闔上說話。 一次偶然的機(jī)會,我在宮里聽見了老昭王的秘密 這句話,陳茵娘是貼在茶花的耳畔悄聲說的。 她說不了幾句便想咳嗽喘氣,可斷斷續(xù)續(xù)地,還是將話給說完了。 只是茶花萬萬沒想到,她要說的這個事情,竟然會如此地令人震驚。 陳茵娘說,她聽見的秘密就是趙時雋根本不是老昭王的親生兒子,而是天子的孩子。 老昭王其實(shí)當(dāng)場就發(fā)現(xiàn)了她,叮囑她不要泄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