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頁
從始至終沒有扭頭看一眼旁邊手指還糾纏在發(fā)絲間的虞隙。 反倒是景陸洲先發(fā)現(xiàn)虞隙一直高舉不下的手臂。 “我弟,來找我拿家里鑰匙——你手怎么了?” 虞隙沒管后面的問句,一狠心直接使勁把手抽出來,然后專心反攻那句簡短的介紹。 “你弟弟家的鑰匙為什么會在你手上啊,你們難道住一起嗎?” 景陸洲的字典里,大概沒有“關你屁事”這樣的概念,也不嫌解釋起來麻煩,隨口回答: “過年的時候去他家,大概是那時候拿走的吧?!?/br> 虞隙“哦”了一聲,松開手。 有兩三根被扯斷的發(fā)絲,從指間滑落。 頭皮倒是不疼,就是甲面凸起的鉆尖受力,反而指甲蓋好一陣鈍痛。 她悄悄捏住那只指尖,狀似無心,閑聊似的繼續(xù)問: “你弟這么高冷的嗎,招呼都不打一個的哦?!?/br> 景陸洲怎么回答的,虞隙沒注意聽,不外乎表示認同或者解釋。 虞隙的眼神已經(jīng)跟著飄去了馬路對面。 景陸沉的確是她見過最守規(guī)矩的人了,即使要繞行一大段路,也會老老實實地找到斑馬線,等到綠燈完全亮起,才會橫穿馬路。 “你看看,這樣行嗎?其實也不用太麻煩,就是做個樣子差不多得了。” 景陸洲的專注敲打拉回了虞隙的注意力。 他想暗示她,不用再挑剔了,他也就是隨口一提的建議沒必要那么較真。 虞隙頭都懶得扭,只側著眼珠敷衍地瞟一眼,“行吧,隨便,你直接發(fā)吧?!?/br> 眼神掃過屏幕的時間不超過半秒。 “......” 景陸洲是徹底不明白了,剛剛還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都要糾結,好像短短兩三句話,混進去一個假冒偽劣的波浪線,就能毀她一世英名似的。 這會兒好不容易完工了,又滿不在乎了。 景陸沉鎖了車過馬路回來,看到的就是那兩個人越湊越近的腦袋。 小小的手機屏幕亮著光,氣氛倒顯得挺融洽。 他伸直了手臂把鑰匙遞到景陸洲臉上,“拿到了,還你?!?/br> 兩人同時抬頭看他,他卻松開手就要走。 “哎哎哎你是肇了事趕著逃逸呢?有這么急嗎?” 景陸沉緩了口氣,想想還是回答: “要出趟差,還得回去拿東西,趕時間?!?/br> “行吧,還挺上進?!本瓣懼奁财沧?,決定不計較堂弟的失禮。 他點下發(fā)送后把手機還給虞隙,順帶給他介紹: “這是我堂弟,景陸沉?!?/br> “這位是虞隙——” 景陸沉蹙起眉頭,“不用介紹了——” 這是他當晚自出現(xiàn)以來,頭一次主動開口想要搶話。 好奇心不是個好東西,會把薄弱的一方率先架上危樓。 見到虞隙本就在意料之外,他毫無準備,迎頭撞上,本就已經(jīng)難以自持。 卻沒想到被虞隙搶了先。 她端莊大方地伸出右手,笑得見牙不見眼。 “你好呀小堂弟,我是虞隙?!?/br> 危樓頓時架起,搖搖欲墜。 作者有話說: 第48章 第四十八頭 唯心主義哲學觀講究, 一切都不是客觀存在的。 所以才會有說,“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是仁者心動?!?/br> 可是此刻四周的確平靜無風, 卻有不是仁者的鬼祟宵小,心底瘋狂躁動。 看著虞隙伸出來的右手,光點流熠,景陸沉只覺得凌亂又刺眼。 他既不喜歡虞隙跟著景陸洲的立場叫他“小堂弟”, 也不喜歡她單單一個名字的自我介紹。 更不喜歡她顧盼神飛的臉上,掛出來的沒心沒肺的假笑。 她這是什么意思? 是不介意跟他說話打招呼,還是打算在景陸洲面前裝不認識? 不管是哪一種意味,他好像都沒辦法泰然接受。 可他太久沒有見到她了。 景陸沉其實想要表現(xiàn)得盡量得體些,奈何沒有可供參考的經(jīng)驗。 因為他們還沒有一起過過夏天。 更何況, 現(xiàn)在眼前的這個虞隙,看起來似乎不一樣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熱, 她把頭發(fā)剪短了些,換了淺一號的發(fā)色,看起來, 很清涼。 景陸沉自然不懂女孩子要把頭發(fā)吹得柔軟蓬松才顯得發(fā)量充盈, 更不懂風鬟霧鬢的散亂慵懶美感。 只知道,這樣也是好看的。 是他沒見過的那種好看。 但從好看這點來說的話, 虞隙又好像沒變太多。 她依舊像他見過多少次的那樣,眼睛忽閃忽閃的, 耳垂也墜著散落的星子,指甲也泛著瑩潤的光澤。 或者說, 是她整個人都是透亮的, 好像站在暗處也能發(fā)光。 景陸沉知道, 再盯著她看下去, 就要被歸入失態(tài)的范疇了,可他無法控制自己餓殍般貪婪攫取的瞳孔。 他的眼神如同晨間寒露,濕漉又清透,卻冰冰涼涼,起著“生人勿近”的警示效果。 粘糊車流被交通信號燈攔腰砍斷,刀口底下的車主是個保守溫吞的,一腳油門就能過線的距離,仍選擇剎車停下等燈。 被跟在后面激進急切的車主又是閃燈,又是鳴笛地抱怨,也不反駁,只顧悠悠然踩在白線前,穩(wěn)穩(wěn)當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