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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耐性實在所剩無幾。 虞隙停下腳步, 想把被握住的那只震顫不已的手抽出來。 這時有人從背后追上來。 “哎老景你上哪去, 他們在張羅拍合照呢——” 景陸沉回頭, 肩頸線條拉出守備的弧度, 面色凜然,唇線和眼角也緊繃著警戒。 來人一愣,看到一旁的虞隙也是同樣一臉殺氣,緊急剎車,沒說完的話也吞了回去。 “啊,這是嫂子吧?那那那、那我不耽誤你們事了,你們先忙,我回去和他們說一聲、就說你有事先走了!” 這聲“嫂子”聽得虞隙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她抽出手,輕推了一把: “還是去吧?集體照缺席是不是不太好?!?/br> 景陸沉不為所動,“不用。” 虞隙嘆了口氣,從包里掏出鑰匙遞給景陸沉,“那你來開吧,去我家,我們談?wù)??!?/br> 景陸沉接過鑰匙,卻不想接話。直覺告訴他“我們談?wù)劇钡念A(yù)告一出,一般都沒好事。 “怎么了?告訴我,是出什么事了嗎?”他試探著問。 也許是景陸沉的小心翼翼,抽干了虞隙最后一絲忍耐限度。 她顧不得四下來往的路人,顧不得陽光也顧不得風(fēng)了。 虞隙聽見自己盡可能平靜的聲音: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放棄保研?” 景陸沉一愣,眼中的意外濕漉漉的。 他的手松開,垂下。 半晌,才終于低聲開口,極不情愿地說,他就是這樣規(guī)劃的。 哈,規(guī)劃。 ...... 狗屁規(guī)劃! 虞隙甩出帖子鏈接,冷冷看著他,像是要用眼神無聲地質(zhì)問,里頭寫的荒唐內(nèi)容是否屬實。 景陸沉平時從來不看論壇這些,不熟練地cao作頁面點進去看。 帖子里不乏事無巨細的隱私披露。除此之外,居然還有被刻畫成震驚體頭條的無端猜測。 “震驚!商學(xué)院冷面帥哥放棄保研竟然另有隱情!” “都在說那位公子勾搭富婆,誰有圖嗎,無圖無真相啊~” “別這么亂說人家男女關(guān)系吧,景學(xué)長自身條件也很厲害的......還有他家里其實也……” “我知情我先匿了,確實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盡早進入社會,但是都是很優(yōu)秀的人,互相追趕是好事,沒瓜,別cao心人家私事了?!?/br> “但不管怎么說,他拒絕舒教授是事實吧?” “畢竟還年輕,交個富婆女朋友沉不住氣不想讀了也能理解吧,要是我我可能也......” “srds,yysy,人家里有這條件,用得著你們cao心?” 景陸沉越看臉色越黑,一溜刷下來,只有最后這句還算像話。 的確是他自己的決定,關(guān)旁人什么事? 這種帖子又是怎么傳到虞隙手上的? 可痕跡隨汗水一同被蒸發(fā),徒留開始微微收縮的毛細血管。 “我記得之前跟你說過,不管別人說什么,不用輕易反省自己?!?/br> 景陸沉語氣淡然,反而叫虞隙愈加氣結(jié): “就這?你做出這么沖動的決定,事先也不吭聲不通氣的,現(xiàn)在叫我不要反省自己?” 景陸沉坦誠回望,毫不回避虞隙的激烈反應(yīng): “我是說我自己?!?/br> 茶色眼底此刻清透得像水洗過,滿目篤定。 “這件事,我不打算反省?!?/br>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一時得意忘形了,竟然緊接著說出“我只是希望我能為你分擔(dān)一些,你為什么不支持我?”這樣忘乎所以的臺詞。 像是有種不倫不類的骨氣,故作坦誠,不過是為了掩蓋自己的捉襟見肘。 虞隙一臉莫名,看向他的眼中藏滿了抗拒,“我為什么要支持你?!” 她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但虞隙希望景陸沉不要說,千萬不要說出來。 分擔(dān)這個詞對他們的關(guān)系來說,太重了。 景陸沉其實也很清楚,自己就只有表面還能硬挺著理所當(dāng)然,其實心里早已經(jīng)沒了底,喉頭發(fā)澀,嗓音也止不住的顫抖。 “你不是我……” 他執(zhí)拗地還想說下去,卻立即被虞隙尖聲打斷: “我當(dāng)然不是!” 虞隙仿佛覺得光是阻止他還不夠表明自己的立場:“我也不需要你搞什么分擔(dān)的戲碼,我有什么需要你分擔(dān)的?” 是啊,有什么呢? 他在期待什么? 景陸沉要如何才能說得出口,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她最近奔忙的項目中扮演這什么樣的角色,他可以幫她,他愿意幫她。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夠幫得上忙。 可是景陸沉知道自己不能主動開這個口,在虞隙心里,他還只是個學(xué)生。 景陸沉更加清楚,虞隙更不會向他開這個口。 她不需要自己的幫助。 有路過的學(xué)生對他們投來奇怪的目光。明眼一看就是在吵架的兩人,在路上都會被人繞著走。 景陸沉冷靜下來,低低地呼出一口氣,不再多說什么,向前靠近一步重新去拉虞隙的手。 她明顯受到了刺激,十足機敏地立起分明的壁壘,隔在兩人中間拉開足夠安全的距離。 虞隙后退半步,腘窩碰上花壇邊沿,身形一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