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是虞正源董事長終于開完會，有空答復(fù)虞隙這個小小分公司總經(jīng)理了。

    “小唐說你找我，什么事？”

    是喜怒莫辨的言簡意賅。

    也難怪虞隙從來都把虞正源的心情標成“不怎么好”，情緒標成“不怎么高興”。

    “聽說你要調(diào)我進集團？”

    她干脆也學(xué)著這一套來對他，這總不算她偷懶吧。

    “理由?！?/br>
    “豬場不需要你了，我會派新的總經(jīng)理去，你來集團我安排別的任務(wù)給你?！?/br>
    “......”

    虞隙直接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這人不光不會辦事，還真的很不會說話。

    他就寧愿說豬場不需要她了，也不會說集團需要她去發(fā)揮別的作用嗎？

    虞正源這樣的待人接物水平也能做董事長，把企業(yè)做大做強？還是說他不對別人這樣，只是懶得照顧自己的感受而已？

    虞隙眼睫輕顫，她盡力將這種顫動圈禁在眼皮上，不許蔓延到喉間暴露自己的受傷。

    “正常的工作調(diào)動你該正常走流程，就派一個學(xué)生過來一句話就給我交代了？不合適吧董事長？”

    虞正源似是不愿意同她胡攪蠻纏：

    “你不是問我要助理？現(xiàn)在也給你送過去了，小胡專業(yè)還不錯，適合從豬場做起，我讓他先做你助理熟悉情況，等差不多了你年后再——”

    話音沒落就被虞隙急急打斷，她呼吸也幾乎急促起來：

    “我算是聽明白了，他適合從豬場做起所以派他來，老板，你這是拿我做他的跳板？”

    虞隙都快被氣笑了，強烈的不受重視感使她忍不住只想夾槍帶棒、故意口不擇言：

    “胡明決跟你什么關(guān)系啊，不會真是你兒子吧這么替人家著想？虞陟虞陎知道嗎？你老婆知道嗎？那我還真要好好帶帶他這個‘助理’了??！”

    虞正源果然毫不意外地在電話那頭拍起了桌子。

    接著就是更加毫不意外地破口大罵：

    “混賬！誰教你這么說話的！你要的什么東西我沒有滿足你？??？你就這么跟你爸說話？”

    罵來罵去也不過是那么幾句老掉牙的臺詞，根本不足為懼，虞隙跟沒聽見似的，繼續(xù)不甘示弱地挑釁：

    “那叫滿足我嗎？一個毛都沒長齊的破大學(xué)生，能滿足我什么？你要真有誠意，可以啊，把你的助理給我吧。我就要剛才接我電話的那個小唐，他講話聽著比你好聽?！?/br>
    虞正源大概是真的氣著了，還在電話那頭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虞隙換了口氣接著提要求：

    “哦還有，我還要你告訴我，臨縣那邊被拘留的人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你派了什么人過去做了些什么，還有后續(xù)如何，我都要知道?！?/br>
    虞正源沒耐心跟她扯那么多，只想快刀斬亂麻：“你進集團，人我就撥給你?！?/br>
    虞隙不依不饒地追問：“那被拘留的那幾個人呢？”

    “這事哪那么快有定論！要走訴訟流程，慢得很！你就是整天想太多這些沒用的。”

    煩死了，一句兩句話里全是嫌棄，偏偏有用的話就惜字如金不肯說清楚。

    虞隙現(xiàn)在都能斷定，虞正源這種老板，到現(xiàn)在還沒被競爭對手和有野心的部下掀翻下臺，大概是因為他的后招也就是搶公章翻墻頭這種破爛招數(shù)了吧。

    搞不好只有她后媽黎美云每天夜里能看見，虞正源拴在褲腰帶上的一串印章和營業(yè)執(zhí)照。

    第21章 第二十一頭

    虞隙嗤笑一聲, 笑得故作輕松，其實一雙柳葉眼里全是惡狠狠。

    “不行哦，我也不能說走就走?！?/br>
    “我的條件你這也不滿足, 那也打折扣，做生意怎么能這樣呢？”

    “總之我不能說走就走的，你就當(dāng)我暫時還沒答應(yīng)，年后的事等年后看情況再說。”

    掛完電話, 虞隙才意識到自己右手還被景陸沉握在手里，輕一下重一下地揉捏著。

    對比手上溫?zé)彳浥吹挠|感，她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剛有多冷硬。

    每次跟虞正源杠上，對話都會不受控地走向激烈，她都記不清他們的父女關(guān)系是從什么時候起變成這樣的了。

    這會乍然平靜下來, 虞隙有些不自然地想抽出手收回來，就聽一直捏著她手的人, 意味不明地低聲問道：

    “你剛才說......破大學(xué)生，滿足不了你？”

    聲音低沉帶著磁，將人體內(nèi)的生物電流都勾出波動的線條。

    虞隙懷疑他的嗓子里, 裝了什么電磁開關(guān), 每次只要靜下來發(fā)出聲音，就會誘使她的大腦產(chǎn)生不正常的延續(xù)思維。

    又或許是他狡猾, 本就存著當(dāng)輻射源的心思，故意說些有歧義的話, 擾亂她的能量場。

    她下意識就要解釋：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

    然而虞隙忽然意識到，在風(fēng)月的角斗場里, 解釋也是示弱。

    她偏生不愿意示弱, 她一個大人, 怎么還能接不上一個破大學(xué)生的話呢。

    就像高中物理課上電磁學(xué)章節(jié)做的小火車實驗, 只要她不停下來，電池小火車就會一直在彈簧圈里一圈又一圈地轉(zhuǎn)——

    “怎么，你要對號入座嗎？”

    ——只要話不斷在她這里，她就不會輸陣。

    但她到底還是學(xué)問不到家，沒有同時學(xué)好奧斯特與法拉第，才會忽略了，不光電能生磁，磁也能生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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