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休息室聽他們討論的祁臨淵聽懂了。

    舉報人的舉報概述引導(dǎo)性很強，直指被舉報人泄露機密，但這并沒有作為證據(jù)提交，也沒辦法證明真?zhèn)?。他提交了不少證據(jù)，這些證據(jù)沒有偽造，但并不能證明被舉報人泄露機密，綜合最后的調(diào)查結(jié)果，考慮到舉報概述本身就是舉報人的自身證詞，調(diào)查負責人便按照偽造證據(jù)來處理舉報人。

    祁臨淵感覺舉報人和調(diào)查負責人的說法都有道理，具體就看季宇辰怎么判定了。不過……他總覺得這件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祁臨淵正思索著，聽到季宇辰突然開口問道：“你提交的證據(jù)，是怎么得到的？”

    “從錢曲的電腦上拷貝的。有一天晚上加班，我路過他們辦公室，看到辦公室沒人，他的電腦又開著，想到之前他神神秘秘地和人打電話，我沒有經(jīng)受住誘惑，去翻了翻他的電腦，正好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

    祁臨淵頗有種一言難盡的感覺，被舉報人也出了聲：“如果我的電腦里有機密內(nèi)容，他從我電腦盜取信息的行為，本來就有泄露機密的嫌疑。”

    “你放屁！”舉報人瞬間怒了，“這是辦公電腦，不是項目電腦，哪來的機密？何況你鎖屏密碼都沒有！”

    “但集團并沒有禁止把一些相對不那么機密的資料放在辦公電腦上，只要不帶離集團?！?/br>
    舉報人萬萬沒想到泄露機密的帽子會被扣回自己腦袋上，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辯駁，只能看向季宇辰，大聲喊冤：“季總，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沒有造假，我說的都是真的！”

    季宇辰?jīng)]有回答他，只是看向調(diào)查負責人：“以往的舉報不實，有舉報概述嗎？”

    季宇辰這話雖然是疑問句，但并沒有多少疑問的意思。

    調(diào)查負責人一愣，片刻后反應(yīng)了過來，臉色有些發(fā)白。

    季宇辰知道他明白了，直接說道：“按照慣例處理，包括未經(jīng)允許使用他人辦公電腦。行了，都回去工作?！?/br>
    舉報人一聽，就知道工作保住了，瞬間喜形于色。

    被舉報人有些不甘心，他看向季宇辰，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季宇辰也看著他，眼神幽深，似乎能看穿他最隱秘的心思。

    他心中一凜，連忙收回視線，什么也沒說地走了。

    周遭很快安靜了下來，季宇辰打開門，發(fā)現(xiàn)祁臨淵等的就是自己推門而入的瞬間。

    他臉上的冷淡幾乎是在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眼里帶了笑意：“在等我告訴你為什么直接大事化?。俊?/br>
    祁臨淵毫不遲疑地點頭：“對，而且不僅僅是這個，我總覺得好像還有哪里不對……”

    “被舉報人的反應(yīng)，”季宇辰開口說道，“他太冷靜了，從頭到尾都很冷靜，最后我下了結(jié)論，他只是想爭辯，但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之后，他馬上又忍住了?！?/br>
    季宇辰一說，祁臨淵就反應(yīng)了過來。

    對啊，按理來說這么一樁誣告事件，激動的應(yīng)該是被舉報人，心虛的應(yīng)該是舉報人，結(jié)果那么長時間聽下來，事情反而恰好相反？

    “當然，這可以用錢曲生性隱忍克制來解釋，那問題來了，為什么這么一個生性隱忍克制的人，會神色閃爍地和人通電話？會恰好開著沒有密碼的電腦，辦公室還空無一人？”

    祁臨淵恍然大悟：“所以這很可能是釣魚？”

    季宇辰點頭：“對，我是這么猜測的，不過我猜測的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這個?！?/br>
    季宇辰把調(diào)查報告遞給祁臨淵，翻開的那一頁正好是兩個人的履歷：“這兩個人，舉報人性格沖動，人緣一般，但工作能力強；被舉報人性格沉穩(wěn)，人緣很好，工作能力不錯，但比起前者還是稍弱。當初舉報人調(diào)到另一個項目組，也和他們不和有關(guān)。他們各自升職之后，都鉚足勁要壓對方一頭，這次的項目就是最好的機會。據(jù)我了解，這次的項目舉報人所在的那個項目組完成得更快，也更有可能讓集團獲得更大的利益。在這種情況下，他沒有誣告的動機，反而是被舉報人有這個動機?！?/br>
    季宇辰說完，稍稍停頓了一下，才繼續(xù)說道：“不過這都是猜測，我沒有證據(jù)，就不會給他們下判定。況且哪怕是被釣魚，但舉報不實就是舉報不實，誰也沒用刀架著他的脖子讓他不經(jīng)核實就沖動舉報，所以我也就糾正一下調(diào)查報告的不合理，其他的不歸我管，他們的上司會管?！?/br>
    祁臨淵徹底明白了。

    他先是眼睛發(fā)亮地盯著季宇辰，滿臉都是佩服與驕傲，不過很快，促使他沒有休息而是選擇吃瓜的那件事又浮上他的心頭。

    他思索了一會，問道：“像舉報人那種情況，如果他項目出成果了，他有可能繼續(xù)晉升嗎？”

    “當然，”季宇辰直接回答，“不過不是這次，這次的項目成果，可能只夠他繼續(xù)待在這個位子上。但如果下次還有成果，他可能繼續(xù)升，畢竟處理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其他人也是這樣？”祁臨淵問道。

    季宇辰點頭：“對，其他人也是這樣，處理了，事情就結(jié)束了。不過負面影響多少還是會有，看當事人能力有多強吧！如果足夠強，強到能蓋過負面影響，晉升就不成問題?！?/br>
    祁臨淵知道可能是自己多想，但萬一不是呢？

    他猶豫許久，最終還是定下心，直視著季宇辰的雙眼，說道：“宇辰，你還記得海島上我問你的事嗎？你覺得如果有那么一個助理，他配合被抓的那個高層對你下手，會是什么原因？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以前集團處理過他，但并沒有開除，之后他不僅不感恩，反而懷恨在心，因此和那個高層一拍即合，對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