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啊……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是兩只貓，都不敢出聲，他們也不確定自己到底還能不能說人話，只是現(xiàn)在，沒人敢輕易嘗試。

    他們能感覺到，他們應(yīng)該是坐在車上，車輛在顛簸，不知道行駛向什么地方。

    透過貓箱上一小塊透明，他們看到的，只有胡醫(yī)生的白大褂，還有他摘了手套后，骨節(jié)分明的十指。

    汽車大概是行駛了三十幾分鐘左右，他們下車的地方已經(jīng)離市區(qū)很遠了，在一處山腳下，周圍很荒涼，甚至稱得上是荒無人煙，只有一棟破舊的，看起來風(fēng)一吹就要倒了的，六層居民樓。

    胡醫(yī)生下車后，跟司機說了一句什么，司機如釋重負(fù)的點了點頭，把車開走了，他自己則是繞過那棟樓。

    樓后面有一個小鐵門，大概只有半人多高，胡醫(yī)生把貓箱放在了門口，推開了鐵門，彎腰走了進去。

    似乎是收拾了一下，他很快就出來，把貓箱拿了進去，薩木注意到，他進門之后，特意把門鎖拿了進來，還推了旁邊的一個柜子，把門從里面死死堵住。

    好像這才放下心來。

    胡醫(yī)生打開了貓箱，把他們放在一張手術(shù)臺上，他的動作很溫和，輕柔的好像生怕弄疼了他們。

    從柜子里掏出一副新的醫(yī)用手套，胡醫(yī)生熟練的套在手上，從把他們從貓箱里拿出來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垂著，好像是在刻意回避與他們對視。

    他用這個小房間里所有的儀器，給他們仔細檢查了身子，還在一個小本本上面做著記錄。

    這一切都進行的很緩慢，房間里也是一片寂靜，只有儀器運行的“嗡嗡嗡”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薩木到快昏睡過去了的時候，胡醫(yī)生忽然開了口。

    “你們，還能不能聽懂我說話，還能不能說話?！彼麊枂栴}的聲音也很輕柔，可薩木卻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薩木借著翻身的動作，與喬對視了一眼，喬輕輕搖了搖頭。

    胡醫(yī)生輕輕笑了一下，他坐在了手術(shù)臺旁邊的一把椅子上，摘了醫(yī)用手套，扔到旁邊的一個垃圾桶里。

    “喵……”薩木叫了一聲，一雙貓眼茫然的看著胡醫(yī)生。

    那是進了這個房間之后，他們的第一次對視，胡醫(yī)生抬起眼來，看著薩木的眼睛里居然也滿是迷茫，還有深藏在眼底的掙扎。

    他閉上眼睛，輕輕靠在座椅靠背上，摘下了自己的眼鏡，放到一旁，雙手用力的按壓著太陽xue，唇角抿著，好像很不開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薩木感覺自己對別人的情感變化，感知的更敏銳了。

    這是變成貓的后遺癥嗎？他想。

    胡醫(yī)生緩緩把手從太陽xue上挪開，睜開的眼睛里滿是紅血絲。

    他長嘆了一口氣，別過頭去，聲音里帶著細小的顫抖。

    “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聽懂，但是我還是想說……”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好像還在猶豫。

    抿了抿唇，他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繼續(xù)說道。

    “我也不能跟你們說太多，就是，如果你們還能聽懂，或者是會說話，千萬不要讓那個男人知道?！?/br>
    他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像是在畏懼著什么。

    停頓了片刻，他繼續(xù)說道：“他一直都想用這個病毒感染人類，得到一種可以聽懂人話，可以說人話的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真的讓他研究成功，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胡醫(yī)生微微揚起頭，看著墻角掛前的蜘蛛網(wǎng)，看著天花板，看著那屋頂上已經(jīng)積滿了灰塵的燈泡，可能年久失修，燈光明昏暗的。

    薩木從他的臉上，除了無奈，還看不出其他情緒。

    或許是真的太疲憊了，薩木沒過多長時間就又進了夢鄉(xiāng)，半夢半醒之間，他好像還聽到胡醫(yī)生說了很多話，只是萌朦朧朧的，聽不太清。

    夢境中的世界都是美好的，他夢到自己和喬回到了屬于他們的世界，養(yǎng)了很多只小貓。

    他好像聽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頭看去，卻有一只小貓映面撲了過來。

    “啊?。?！”驚恐使他瞬間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想活動四肢的時候，卻又感知到了這個身體，薩木猛的緊張起來，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確定這個房間里除了自己和喬，沒有其他人，這才長嘆了口氣。

    喬也被他的這一聲驚呼驚醒。

    “怎么了？”

    薩木搖了搖頭，“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咱們確實還是說的人話?！?/br>
    “這算不上是一個壞消息，不過也不是一個好消息。”喬苦笑了一聲，雖然他也不知道，貓到底會不會笑。

    薩木點了點頭，“保險起見，還是裝作不會說人話吧?！?/br>
    喬無奈的搖了搖頭，同意了他的說法。

    屋子里沒有窗戶，也沒有鐘表，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時候了，想想今天白天，就要被送去到那個男人那里，兩個人都有些頭疼。

    “你說，他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薩木百無聊賴的抓著自己的尾巴玩，“不過……身為一只貓的快樂，還是有很多的?！?/br>
    “他的目的，我猜不到，但你的快樂還是簡單?！眴绦︵恋溃劬锍藢櫮绲纳袂?，似乎容不下一絲一毫別的情緒。

    薩木又撥弄了一下那條毛茸茸的尾巴，嘆道：“反正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還能怎么辦呢？唯一慶幸的是，程晨離開了，能離開的人都離開了，咱們這種被困在劇本里的人，還是沒那么好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