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延腿長，最先回到席位。

    看了眼腕表，他在地下車庫待了近四十分鐘，云蒔上洗手間這么久？

    難道遇見了什么麻煩？

    謝延想到這里，坐立不安，拔腿便往洗手間走。

    兩人都走得急，在拐角處撞一起，男人的胸肌結(jié)實有力，云蒔撞上去不會摔倒，但真心痛。

    男人虛攬了她一把。

    盈盈一握的細腰，很有柔韌感。

    就是很涼。

    洗手間的風這么大？

    云蒔有些不習慣他灼熱的大掌，稍微后退一步，“你也要上洗手間？”

    “我來找你?！?/br>
    “抱歉，久等了?！?/br>
    “沒事，”反正他剛回來，要是云蒔比他早點出來，估計還得想借口。

    國際和平聯(lián)盟的事……他還不想嚇到她。

    原本躁動的人群此刻安靜了下來，言笑晏晏。

    當代年輕人的詬病，一斷網(wǎng)就要命。

    兩人消失了半個多小時，飯店這會才上菜。

    剛才智商高速運轉(zhuǎn)，云蒔很餓，吃了兩碗米飯，飯碗只有拳頭大小。

    “要吃香菜？”

    “你受得住味道？”

    敏銳地撲抓到她眼里一閃而過的光亮，謝延點頭，習慣就好。

    那誰說來著，兩人在一起過日子，就是你將就我，我將就你罷了。

    有香草吃是好事，云蒔吃到一半覺得不對勁，謝延看她的眼神……

    就跟奶奶喂豬似的。

    此刻，謝延心里的感想也**不離十，能吃好，他多賺錢養(yǎng)她。

    現(xiàn)在太瘦了，得再養(yǎng)胖點才行。

    謝延送云蒔回去的時候。

    云蒔在看一篇純外語文學研究報告，手機震動一下。

    【國際和平聯(lián)盟感謝您的鼎力相助！歡迎您歸來！】

    同一時刻，謝延的手機也進來一條同樣的信息。

    兩人各自看完后，毫不猶豫刪掉。

    *

    蘭亭居。

    云蒔在玄關處換鞋時，聽見陽臺外傳來的云開的聲音，情緒有些激動。

    燒酒聽到玄關處的動靜，立刻跑過來，求撫摸！

    云蒔走進客廳，聽了一會，說什么回歸，再信任一次，考級機會，還有數(shù)不清的祈求。

    聯(lián)想到昨天的那張大巴車票，云蒔想去摁斷云開的電話，最終還是忍住了。

    茶幾上，茶壺的茶早已涼透，云蒔倒了一杯灌進肚子里，嘴上的苦澀，遠遠比不上心里的。

    云開別臉進來，和云蒔四目相對，剛才的情緒完全沒有時間收斂控制。

    “我……”

    話在云蒔嘴里繞了兩圈，“大巴票，陽臺，不要有第三次。”

    云開臉色大變，她竟然都知道了。

    “如果你想繼續(xù)在冰場飛舞，那就需要滑冰協(xié)議會員這保護罩，否則你考等級會很難?！?/br>
    滑冰等級的評委組有二分之一的人是協(xié)會里的。

    “一半的成功率，足夠?！?/br>
    她的話，擲地有聲。

    總有一天，她會殺回去！

    復仇，取代，上位。

    *

    云宅。

    “那總年會的票要收好，別弄丟了?！边@是云父第五次叮囑了，可見有多器重。

    想起云蒔那停滯的目光，她胃口大好，“我知道?！?/br>
    晚飯后，云父去洗手，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振動了三下，云淺兒一瞥，手機頂部彈出一個藥理網(wǎng)簽收成功的提示消息。

    生病了？

    云淺兒好奇點開，瞳仁一陣陣收縮。

    復合維生素葉酸片！

    外面那個三兒，懷孕了？！

    一股莫大的重力狠狠砸向她，砸得她腳步虛，軟了一下。

    “你在看什么？”云父不悅的聲音傳來，在他快步走來時，云淺兒已經(jīng)摁滅了手機屏幕。

    “剛才有只小飛蟲飛過，嚇到我了?！痹茰\兒佯做拍胸膛，至于蒼白的面色，本色出演。

    云淺兒在刺繡室模仿繡扇，大風刮得大樹沙沙作響。

    手里握著繡針，好幾次落針都看走眼。

    冬夜寒如冰。

    “滾出云宅！這里不是你家了！”

    一個性感漂亮的女人將云淺兒推倒在門外，一個箱子接憧而來，砸在她腳邊。

    天空下起磅礴大雨，女人懷里抱著一個小男孩，臉上的狂笑化身利劍，刺向云淺兒。

    “我不走，不走，不——”

    云淺兒猛地從床上起來，渾身冒了一身冷汗。

    噩夢！

    *

    高三學業(yè)不輕，老師每晚都會一張練習冊大小的測試小卷子，各科目的都有。

    里面的題目是鞏固知識點的，規(guī)定用時半個鐘。

    云蒔基本上不寫，但桐婳這個倔強廢鐵會掙扎一下。

    也是很努力了。

    桐婳咬著黑水筆，跟一道化學原料提煉的工藝流程圖大眼瞪小眼，怎么也寫不出離子方程式。

    桌面上貼著一張勵志雞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絕對不能平庸。

    云蒔不覺得奇怪，六班基本上每個學生都會貼，科目公式，沖刺明天高考的雞湯，提神的偶像照片。

    五花八門，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云蒔從書包里掏出幾根純色的筆，在一張白紙上寫東西。

    寫得東西飛龍走鳳，桐婳看不懂，只當她在鬼畫符打時間。

    桐婳緊蹙的眉毛都能夾死一只螞蟻了，質(zhì)疑人生，“要不是學不懂，我怎么會這么疲憊？”

    云蒔一眼掃過去，又是這種換湯不換藥的題目。

    “給你提點一下？”

    “你會？”桐婳顯然很震驚，手指點了點卷子，“這是京教版的題?！?/br>
    全國上下，京教版的題目最變態(tài)了！

    那些出題人從不考慮學渣的知識高度，連學霸也討不到什么好處，稍微不慎就掉坑里。

    話語間，云蒔已經(jīng)摸出一張草稿紙寫了起來。

    她手里的筆是桐婳從未見過的冷色調(diào)，純粹的顏色。

    筆尖觸紙，一起一承一轉(zhuǎn)一合，化工式冷硬的銅線劃過去，留下橘紅色的痕跡。

    化學原料提煉的流程便被畫了出來。

    一條線拉過去，又沉又穩(wěn)，透著主人的謹慎和干練。

    要不是親眼所見，桐婳一定會認為那是尺規(guī)制作出來。

    驚艷絕倫，也太規(guī)整了吧？

    云蒔開始給桐婳講題。

    不是完全講，而是誘導桐婳參與進來，將她走歪的思路拉回正軌。

    幾分鐘下來，桐婳就消化理解了。

    “大佬，你要是當我化學老師，我有信心明年參加國際奧化競賽！”

    “少貧，這種題目你要自己反思，每天還要有一定的練題量?！?/br>
    桐婳被批了，也不氣，笑嘻嘻盯著流程圖，頂禮膜拜，“你這手絕對比刀尺丈量還要準確?！?/br>
    那些長短箭頭指標，就沒“顫抖”過。

    云蒔沒搭話。

    想到修測繪學專業(yè)的那段時光，老教授超級嚴，用放大鏡檢查她的作業(yè)，只要她畫的線條有“細微顫抖弧度”，就得打回來重做。

    第三節(jié)課下課后，罕見地沒響起課間cao廣播。

    大家猜廣播部忘記了播放，打鬧玩耍起來。

    云蒔等了一會，帶著一包紙巾去上洗手間，上到一半，廣播響起了警報聲。

    每個學校都要搞逃生演練，老校長為了提高學生的逃生意識，便下達通知：

    逃生演練時刻進行中，不提前通知，大家平日就要提高警惕，一聽到警報聲就跑到升旗廣場集合。

    隔著兩扇門，云蒔也聽見了外面重重腳步聲。

    警報聲越來越急，越來越響。

    樓下站了德育處的主任，手里帶著播音大喇叭，聲情并茂大喊：

    “同學們，地震來了，加快速度跑下來，雙手抱著頭，別擁擠，靠右邊跑！”

    在廁所的云蒔：“……”

    等她跑去升旗廣場，那叫一個萬眾矚目。

    老年簡直無法直視，“全班就你最慢，真要是地震來了，你鐵定變成煎餅。”

    被倒塌建筑壓的那種煎餅。

    云蒔說了句下次會注意。

    “快點歸隊?！?/br>
    緊接著，就是飯?zhí)冒⒁檀笫鍌儸F(xiàn)場表演用滅火器滅火的演示。

    學校為了節(jié)約資源，用的滅火器是即將要過期的。

    回四合院的路上，路上最不缺的就是八卦。

    ——周五下午就是文藝匯演了，好激動。

    ——聽文藝部說，不知道今年文藝匯演的彩蛋是什么。

    ——我報名了今年新設的刺繡比賽項目，雖然不能和四班的云淺兒比，但重在參與。

    ——云淺兒還報了匯演的活動，貌似要唱歌。

    桐婳對彩蛋比較好奇，“難道是大禮包抽獎，可別是練習冊就好。”

    費洲不知從哪里找來一瓶萬花油，讓桐婳擦一擦。

    察覺到云蒔嘴角詭異的笑，桐婳一邊擦額頭一邊解釋，“逃生演練時，有人不小心推了我一下，我額頭撞到墻，費洲在后面看見了。”

    擦完后，桐婳拿著萬花油往后面走，打算物歸原主。

    回到課室，云蒔椅子還沒坐熱，就被通知立刻去辦公室。

    課代表同情地提醒：“物理老師很生氣，小心點?！?/br>
    云蒔哦了一聲，往辦公室的方向走，自己做錯了什么？

    她明明那么乖那么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