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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中,侍人也已將她帶到了梁國王父,也就是她的母舅面前。這位為國和親,一手扶持兒子上位,屹立別國數(shù)十年不到的男人。 勝男見到他時,他并不在屋內(nèi),而是站在院中,看著勝男緩緩走近。勝男看清他面目的一剎那,也明白了安平君為何在上黨城中一眼便能認(rèn)出自己,自己與這身體的舅舅盛煜,長得確實很像,只是自己卻沒有他那種歷盡千帆后的淡然與滄桑。盛煜看她片刻,揮手命退了侍從,開口問道:“能從大興到這,也不容易。我大晉王室,如今,除了你我,可還有第三人?” “大興一戰(zhàn),我盛氏攜龍騎衛(wèi)殉國而滅,除了盛嵐陰陽際會,得以偷生,未見旁人了?!眲倌泄硇卸Y答道。 盛煜似有所嘆,閉目沉息,片刻睜眼說道:“活著總比死了強,只是,有些事卻是寧死也不能去做,若做了便該去死的“。說著眸中帶著凌厲,注視勝男,突然問道: “諸國傳言,王姐被王女所害一事,盛嵐,你可知情?可有參與?” 第十四章 親人 勝男只覺心頭一涼,晉王是怎么死的她不知道,當(dāng)然也與她無關(guān),但這身體原主在那場政變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做了怎樣的事情卻很難說。她只知道這個問題若回答不好,她卻很有可能替這身體的原主擔(dān)了這份不一定存在的罪名,“有些事寧死也不能做,有些事若做了也就不用再活。”勝男能感覺出盛煜這句話絕非玩笑,那凌厲的氣勢告訴她,面前的人有能力并很有可能那么做。 勝男似是極驚訝的看著他,心中卻也不停思量,弒母這件事,無論原主是否有參與,此刻都決不能承認(rèn),自己要做的就是想清楚怎么說才能讓盛煜相信她,如今也只能憑借盛嵐往日的好名聲一搏了。這么想著,便展展袖中浸出冷汗的手心,定下心神直視著盛煜開口說道:“弒母的事,我此生都未曾做過,也絕不會做!” 因勝男到底并非原主,心中絲毫不覺虧欠心虛,這話說出來便顯得異常名正言順,底氣十足。 盛煜定目瞧她片刻,將視線移開,看著院中花草:“只說你未作過,卻不言你是否知情,這么說王姐病逝,確有蹊蹺?” 聽了這話,勝男稍稍放下心來,又想著若自己此時將這罪名冠到那聲名狼藉的大晉六王女身上是否合適,猶豫不決便不知如何開口。 盛煜見她不語,似有些頹然,也便嘆息一聲搖頭道:“罷了!不是你便好,你其余姐妹如今命也沒有了,再說這些也是無用。王室子弟總也逃不過那些齷齪,這些不必再提,進(jìn)來用杯茶吧!”說罷轉(zhuǎn)身進(jìn)門去了。 感到盛煜收斂了渾身的氣勢,雖不知他是否真的就這般輕易的相信了自己,但到底安心了些,勝男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液,跟著盛煜進(jìn)廳跪坐,因著剛才驚嚇此刻竟還覺著胃部有些上頂,實在喝不下這茶,便也只是捧著茶盞潤潤唇便罷。盛煜也只是坐在主位,似在回憶,神色帶著些茫然若失,卻不發(fā)一言。勝男也不知對著這位深不可測的舅舅該說什么的好,一時間氣氛便尷尬的靜默下來。 打破這片沉寂的是安平君的求見,盛煜似這才反應(yīng)過來,安平進(jìn)門行禮起身之后,便與勝男打了招呼坐到了一邊。 盛煜看著她問道:“這是才從神廟回來?” “是,離開許久未曾過大祭祀了,前日才去拜見過,停留了一陣子?!?/br> 盛煜聽了這話似有不悅:“你堂堂安平君,何至于總這般日日停留神廟?還真想日后當(dāng)個祭祀不成?” “是?!甭犃诉@話安平君也依然只是平淡答應(yīng)了一聲,也不知她的“是”指的什么,是認(rèn)錯答應(yīng)還是真的有成為祭祀之意。 盛煜皺皺眉,帶些無奈開口:“不能總是這般,過幾日讓逸兒將司馬之職交給你,你也幫著你哥哥些?!卑财綇垙堊欤nD一下又合上了,只是眼里卻含著明顯的不贊同。 勝男坐在一旁安靜的充當(dāng)著背景版,心里默默思考著,掌控一國軍力的大司馬,如此重要的職責(zé),盛煜竟就這般隨意的替梁王做了決定,交給安平君了!這么看起來,梁王與他父親的關(guān)系不是太好,好到不分彼此,便是太過生疏,毫不在意了。正想著,侍人就在通報梁王已經(jīng)到了,真是不能提起的曹cao,勝男暗自苦笑,與安平君一起站了起來。 梁王依然是滿臉溫和燦爛的笑容,向盛煜行禮后轉(zhuǎn)向安平君開口說道:“安平舍得從神廟回來了?父親可是想你了,父親,今日久別重逢,見了表妹可有開懷些?” “亡國孤親,茍延殘喘罷了,有何開懷?”盛煜不為所動,面無表情的回答道,這樣子倒與他的女兒安平君如出一轍。 梁王的笑容卻并未散去,而是接著笑言:“便是亡國孤親,雙孤也比單孤強著一些。”勝男不禁皺了眉頭,他這話實在不像是安慰,倒像足了幸災(zāi)樂禍的嘲諷。抬頭看向梁王仍是在案下風(fēng)華絕代的笑視著盛煜,心思難辨。勝男心中搖頭暗嘆,確實是復(fù)雜的一家,個個都這般難懂,沒一個省油的燈! 盛煜端起茶盞慢慢品了一口:“哦?可要多謝王上孝心?” “父親錯了,表妹是安平尋來的,逸兒可不敢貪功。” “那也需王上愿意收留我們這對雙孤才行!”盛煜面色緊繃,將茶杯磕在案上,發(fā)出不輕的聲響。梁王見此稍收了些臉上的笑容,躬了躬身,也未曾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