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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倒也不假,如今蘇修儀在陛下心里,那是看得比眼珠子還寶貝,沒有陛下的命令,他哪敢私自放蘇修儀回去。 自然秋霞也明白這個道理,可一個是頂頂尊貴的皇帝,一個是她視若唯一的主子。 陛下的命令,她一個小小的奴婢自是不敢不遵,可她見蘇蓉蓉害怕成那樣,心里也不好受,正左右為難時。 沉默半晌的蘇蓉蓉冷聲道:“…本宮不過是回自己的寢宮,你待會只管如實和陛下說便是,若陛下要怪罪的話,自有本宮替你擔(dān)著,你就這么回復(fù)陛下吧?!?/br> 說罷,也不理會那宮人,拉著秋霞扭頭就走。 那宮人在身后唉了聲,碎步跟了上來,剛喚了聲:“娘娘…” 就被蘇蓉蓉瞪了回去:“怎么…你是耳朵聾了?還是聽不明白?定要本宮再與你說一遍么?” “還是說…”說到這,她語氣陡然一厲:“…你這奴才想把本宮囚禁在此,當(dāng)做囚犯看待,是與不是?” 如今這天澤宮她是待不下去了,一想到暴君這個人,她都忍不住要發(fā)瘋,她只想遠(yuǎn)離他,越遠(yuǎn)越好。 被她這么一威懾,那宮人額上不由冒出冷汗,頭垂得更低了:“…奴才不敢…奴才沒有那個意思,娘娘您千萬別多心…”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若是再強行挽留,只怕會傷了陛下的心尖寵,這樣的罪過,他可擔(dān)待不起。 蘇蓉蓉喝退了那宮人,心口也不由跳得更厲害了。 這才拉著秋霞,趕緊頭也不回的走了。 二人行至南華門時,前面浩浩蕩蕩的陣仗迎面而來,一股寒意陡然從心里升起,蘇蓉蓉臉上血色褪盡,忙不迭向后退去。 與此同時,端坐在龍輦里的人也看到了她。 秋霞嚇得渾身哆嗦,趕緊跪下迎駕。 “奴婢…奴婢參見陛下…” 再次見到這個給她帶來噩夢的男人,蘇蓉蓉本能的想要拔腿就跑,可奇怪的是,她腿腳卻動不了,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知道逃不了,什么也做不到,那種無力感再次席卷而來,讓她精神幾乎要瀕臨崩潰。 手心掐進指腹,那鉆心的疼痛讓她瞬間清醒,才不至于讓她癱軟在地。 最后,她咬了咬唇,倔強的偏過頭去,不再看那尊貴的男子一眼,多一眼她都覺得惡心。 四下一片死靜,伴駕的宮人見此,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了。 就在氣氛持續(xù)緊張時,暗啞的嗓音打破沉默:“蓉蓉…過來?!辈蝗葜靡傻目谖恰?/br> 蘇蓉蓉依舊不動,她低垂著眼睫,就像壓根沒聽見似的。 那樣冷漠疏離的態(tài)度,落在旁人眼里,不禁為她捏了把冷汗,就算說陛下再寵她,這蘇修儀這么做,也未免太…太得寸進尺了。 萬公公看在眼里,也替蘇蓉蓉心急,他也不知這蘇修儀哪根筋不對,好端端的,就和陛下鬧起了脾氣。 正要出聲勸說兩句時,忽然聽到一聲雷霆般的暴喝:“…來人,把這賤婢拖下去剮了!” 賤婢指的是誰?想必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 本來一臉漠然的蘇蓉蓉聽了這話,猛的抬起頭來,眼里的驚駭對上那冷凝的俊臉:“…不可以…不可以…” 下一刻,秋霞的哭喊聲傳入耳膜,有宮人上來擒住她,要把她帶下去行刑。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徹底讓蘇蓉蓉失控。 她想撲過去救秋霞,可那些宮人哪里會聽,他們只聽命于皇帝。 見那些宮人無動于衷,蘇蓉蓉快急瘋了。 獨孤琰坐在龍輦上,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黑眸越來越沉,就像是含著霜,浸著雪。修長的指節(jié)慢慢收緊,泛著青白之色,顯然他的耐心已到了極限。 眼看著秋霞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蘇蓉蓉再也顧不得許多,轉(zhuǎn)頭撲到了獨孤琰腳邊,拉扯他的大袖,顫聲開口:“…你不可以…不可以這么對秋霞…不可以…” 御座里的人低眸看她,白嫩的臉頰早已駭?shù)檬Я祟伾砹藥追殖蓱z。 說罷這話,淚珠兒簌簌落下,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 獨孤琰視而不見,攥了她的手腕近前,壓著心里的薄怒,緩緩開口:“…為了一個賤婢,終于肯理我了?!?/br> 這樣近的距離,幾乎是面貼面,他鼻息呼出的熱氣靠過來,讓蘇蓉蓉的心再次一緊,身子止不住顫抖起來,仿佛夜里的噩夢,再次浮現(xiàn)眼底。 可為了秋霞,她不能…她不能逃避。 死死咬住唇,蘇蓉蓉答非所問道:“你不可以這樣,秋霞又有什么錯?你放過她好不好?” 她語無倫次的說著,比起秋霞的性命,她那點尊嚴(yán)又算得了什么,什么都不是。 顯然這樣的回答,并不能叫獨孤琰滿意。 他冷嗤一聲,居高臨下的看她:“我可以…” 掌心的涼意傳至手腕,眸眼卻比火焰還熱。 “朕是天子…怎么做都可以。” 耳邊秋霞的哭喊聲越來越遠(yuǎn),幾乎弱不可聞。 她倒是忘了,她跟一個弒母的瘋子說這些豈不是可笑。 蘇蓉蓉心里悲涼,越來越絕望。 可一想到秋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再次輕喚出聲:“…阿琰。” 那聲阿琰軟軟糯糯的,在他耳旁響起,好比世上最動聽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