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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西驍一頓,皺眉。 他剛準備給周挽打電話,手機在這時響了。 “喂,張叔?!?/br> “阿驍,你托我查的事,我大概查清楚了她的基本情況?!?/br> 陸西驍走到無人處,眼底暗了暗:“嗯,您說?!?/br> 他將郭湘菱的生平都查得一清二楚,什么時候結(jié)婚,嫁給誰,一年后生下女兒,后來丈夫去世,她就拋棄女兒離開,又陸陸續(xù)續(xù)地交過些有些錢的男友,到后來什么時候認識的陸終岳,都有。 陸西驍安靜聽著。 張叔繼續(xù)道:“她的背景確實挺簡單的,就一個爹還活著,但那爹重男輕女,跟她父女倆關系從來就不行,剩下的就一個女兒了,說起來也真是夠狠的,那時候她女兒才十歲,說走就走了,真不管女兒的死活?!?/br> “哦對了?!彼鋈煌nD了下,“她女兒也在陽明讀書,你知道嗎?” 陸西驍黑睫倏地一顫。 有一瞬間,他覺得腦海中那關模模糊糊的串聯(lián)起來的線清晰了,卻不愿意順著繼續(xù)想下去。 他用力攥緊手機,指節(jié)都發(fā)白,開口聲線冷硬:“她女兒,叫什么名字?” “她前夫叫周軍,女兒叫……。”張叔想了想,說,“周挽,挽回的‘挽’。” 挽回的‘挽’。 會挽雕弓如滿月的‘挽’。 終于,一切疑問都隨之破解,有了答案。 陸西驍沉默地站在那,脊背依舊挺直,如往常一樣,卻僵硬,剛過易折,脖頸低著,呈現(xiàn)一副引頸就戮般的姿態(tài)。 說多震驚吧,好像也并沒有。 鎮(zhèn)定到陸西驍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早就在心里閃過這個念頭,只是不愿意去抓住那道閃念。 可若說不震驚,他此刻卻連動都不能動。 半晌后,陸西驍才沉默著掛斷了那通電話。 他低下頭,長長了的碎發(fā)垂在額前,掩去了他的情緒,只剩下凌亂到無措的呼吸,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意,回蕩在安靜無人的學校走廊。 …… 回家路上,陸西驍腦海中閃過許多從前的片段。 想起剛和周挽認識沒多久時,有一天晚上,她曾經(jīng)問過他一個問題——陸西驍,如果有人背叛你,你會怎么做? 當時他并沒在意,漫不經(jīng)心地笑,隨口答,我弄死她。 想到那天在路上偶爾碰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在他懷里流淚,斷斷續(xù)續(xù)、磕磕巴巴地說,陸西驍,對不起。 想到郭湘菱坐在車上跟他打招呼時,周挽發(fā)怔的模樣,等回神,她踢著腳邊的石子兒,低聲問:“那如果她……做了你爸爸不喜歡的事呢?” 想到他開玩笑讓她叫“哥哥”卻莫名惹哭了她,怎么也不肯。 想到她說,如果哪天我們分開了,就再也不要聯(lián)系了,好不好? …… 陸西驍終于明白,周挽這樣的性子,怎么會不斷靠近他,不逃離。 原來從一開始的“會挽雕弓如滿月的挽”開始,她就是抱著目的,只為了報復郭湘菱。 而他,只是其中一步。 他用力磨了下牙根,嗤笑了聲。 真行。 把他騙得團團轉(zhuǎn)。 他快步往回家的方向走,到門口,他腳步忽然停了。 透過生了銹的鐵柵欄,他看到周挽蹲在花壇里,袖子卷起,露出白生生的纖細的手臂,校服褲腿被泥土弄臟,她白凈的臉也被蹭了一道泥點。 陸西驍那滿腔的火在這一刻不知從哪個缺口開始漏氣。 他又想到。 他生日那天,周挽帶他去游樂場,告訴他,祝你永遠敢愛敢恨,萬事順遂。 學校同學跳樓,她跑上來,用力牽住他的手,小小的身量,背影單薄又堅定。 …… “周挽,要不要談戀愛,跟我。” “如果我跟你談戀愛,你會開心嗎?” “大概會吧?!?/br> “好?!?/br> …… 元旦前夕,跨年夜,冷掉的餃子,江邊絢麗的煙花。 以及被煙花照亮的她的臉龐。 …… 晚上他送她回家。 她都走到了門口,又急急跑出來,到他面前,她手輕輕拽著他領口的衣服往下,踮起腳,很輕地在他嘴角親了下。 臉早已經(jīng)紅的一塌糊涂:“晚安,陸西驍?!?/br> …… 除夕夜。 “周挽,我們?nèi)タ囱┌伞!?/br> 他們手牽著手,在擁擠的馬路上狂奔,像是要將整個世界都甩到身后。 …… “陸西驍?”周挽瞥見他,抬頭,想起自己請假的事沒告訴他,忙道了個歉:“我忘記跟你說了,我今天下午請假先回來了?!?/br> 陸西驍站在原地沒動,視線很淡,半晌,他走到她身側(cè):“在干嘛。” “種花?!?/br> 周挽蹲在地上,仰著頭沖他笑,彎著眼,梨渦浮現(xiàn),“馬上就要開春了?!?/br> 他垂著眼視線掃過。 木柵欄邊緣都被種上了一圈月季花,里頭還有其他顏色他叫不出名字的花。 “春天一過就死了?!彼?。 “不會,我問過賣花的阿姨,這個品種特別好養(yǎng),就算花敗了天氣暖和后下場雨就又可以活了?!敝芡煺f。 陸西驍:“那以后你來養(yǎng)?!?/br> 周挽頓了下,抿唇,沒回答,轉(zhuǎn)而低頭繼續(xù)弄土,手上全上泥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