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元旦假期的是成堆的作業(yè)，周挽沒讓陸西驍?shù)人艑W(xué)，物理競賽培訓(xùn)結(jié)束后她便背著沉甸甸的書包和姜彥一塊兒往外走。

    剛走出教學(xué)樓，她便看見門口停著的一輛黑色轎車。

    她腳步倏的一頓：“我回教室一趟?！?/br>
    姜彥問：“怎么了？”

    “有卷子忘拿了，我去拿一下?！?/br>
    “哦?！苯獜┱f，“那我先走了？”

    “嗯?！?/br>
    周挽折身回到教學(xué)樓中，看著姜彥走到那輛黑色轎車前。

    陸終岳從車?yán)锍鰜恚χ噙^姜彥的書包，側(cè)頭關(guān)心著問上幾句，看上去和這世上所有好爸爸一樣。

    周挽卻覺得可笑。

    害了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和還幼年的女兒，兒子也跟他徹底決裂，卻還在這假裝是好父親。

    他若是真關(guān)心姜彥也就罷了，可實(shí)際上根本沒有能力讓姜彥回到陸家。

    等到車駛遠(yuǎn)了，周挽才出來。

    自行車庫里只剩下她的那輛，周挽取出自行車，騎回家。

    ……

    冬天的醫(yī)院有很多嬰兒孩子，偌大的大廳里都充斥著孩子的啼哭聲。

    周挽陪著奶奶檢查完時(shí)，天早已經(jīng)大黑。

    好在檢查結(jié)果沒什么大礙，周挽終于是放了心。

    “奶奶?！敝芡煺f，“你想吃什么，我去買一點(diǎn)?！?/br>
    “別亂花那個錢了，隨便吃點(diǎn)就好了。”奶奶說。

    周挽笑了笑：“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嘛，可以吃的好一點(diǎn)?！?/br>
    “挽挽想不想吃餃子？”奶奶說，“冰箱里還有點(diǎn)餃子皮呢，我們包餃子吃？”

    “好啊?！敝芡鞆澭?，說，“不過您身體受得了嗎？”

    “又不是體力活，坐著就能包，而且醫(yī)生不是都說啦，奶奶這身子體質(zhì)還算是可以的?！?/br>
    周挽本想自己去菜場買點(diǎn)豬rou和白菜做餡兒，奶奶堅(jiān)持要一起去，說是多走走路當(dāng)作運(yùn)動。

    于是兩人一道是菜市場買了些rou和菜。

    回到家，周挽剁餡兒，奶奶準(zhǔn)備好餃子皮。

    從前她們就這樣包過餃子，上手還算快。

    周挽包的餃子個個小巧精致，包邊漂亮。

    兩人邊包餃子邊聊閑天，包了整整一大盤，奶奶拿了一部分下鍋，剩下的放到塑料盒中存進(jìn)冰箱，用來以后當(dāng)早飯吃。

    很快，餃子便浮起水面，抄出倒入碗中。

    周挽調(diào)了碗蘸醬，吃了一個。

    奶奶問：“怎么樣？”

    她鼓著腮幫笑：“好吃?！?/br>
    “好吃就多吃點(diǎn)兒?！蹦棠谈?，“吃胖點(diǎn)抵抗力才強(qiáng)?！?/br>
    “我體抗力可好了，今年冬天我可一點(diǎn)都沒生病。”

    吃完餃子，周挽收拾好碗筷，便坐在客廳打開電視。

    她很少看電視，奶奶有些新奇地問她今天怎么看電視了？

    周挽：“今天要陪你呀。”

    “陪我一個老太婆做什么?！蹦棠绦Φ?，“今天這樣的日子，你們同學(xué)應(yīng)該約著一塊兒去玩吧？”

    “嗯，今天西橋那邊聽說有煙花表演，她們好像一塊兒去看了。”

    “你也一起去看看呀，天天陪著奶奶做什么?！蹦棠堂嗣芡炷X袋，“每天放學(xué)不是都能見到么，天天都陪著呀?！?/br>
    周挽在這時(shí)點(diǎn)開朋友圈。

    為首的一條就是姜彥剛發(fā)的，一張照片。

    在西餐廳，菜品精致，燈光柔和，上方還露出一截陸終岳的灰色西服。

    底下有人評論，說他爸爸可真有跨年的儀式感，這家西餐廳人均可得好幾千。

    周挽垂了下眼。

    她退出朋友圈，給陸西驍發(fā)了條信息。

    [周挽：你在干什么？]

    陸西驍發(fā)來一張照片。

    昏暗背景下，一排的酒瓶，有藍(lán)色的射燈掃下。

    大概是在酒吧。

    [6：跟蔣帆他們。]

    沒等她回復(fù)，陸西驍就撥了個電話過來。

    周挽一頓：“奶奶，我去接個電話?！?/br>
    她回到臥室才接起，輕聲：“喂？”

    陸西驍那頭有點(diǎn)吵，轟鳴的音樂聲和嘈雜人聲，他那漫不經(jīng)心的笑都淹沒在其中：“吃飯了么?！?/br>
    “剛吃好?！?/br>
    “吃了什么？”

    “餃子，自己包的?！?/br>
    他挑眉：“你還會包餃子呢?！?/br>
    “很簡單的，只要放水里不散就行?！敝芡煺f，“你呢？”

    “待會兒去吃。”

    周挽看了眼時(shí)間，已經(jīng)晚上九點(diǎn)多了：“那你少喝點(diǎn)酒，不然會胃疼的?！?/br>
    陸西驍笑了笑：“哦?！?/br>
    頓了頓，周挽輕聲道：“陸西驍?！?/br>
    “嗯？”

    “新年快樂?！?/br>
    他停頓了下。

    只不過一秒，但在手機(jī)中噪雜的背景音中，一秒的停頓都仿佛被無限延長，讓那份沉默變得厚重。

    “嗯?！标懳黩斏ひ糁幸琅f是那熟稔的懶散笑意，“新年快樂，挽挽?！?/br>
    掛了電話，周挽腦海中還盤踞這他那一秒的沉默。

    就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是12月31日，或者說，根本不在乎。

    這樣的節(jié)日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反正日復(fù)一日，每天都是那樣過的。

    他將自己泡在聲色犬馬的喧鬧中，熱熱鬧鬧地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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