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回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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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艷無比的血色紋路在大祭司的筆下接連浮現(xiàn)。 一股古怪的血腥味,也在青石大殿中彌漫飄散,將氣氛襯托得愈發(fā)詭異。 以申思康為中心的青石臺,已經(jīng)布滿了奇形怪狀的紋路,頗有游龍走鳳、又行云流水之意。 劉青默默打量著,只見那些紋路勾勒出了一幅幅“圖畫”,有像是洪荒猛獸的,有像是上古神明的,還有一些連他都看不太真切。 畫完了青石臺,大祭司的狼毫筆又開始在申思康的身上勾畫紋路,像是在搞人體彩繪。 相對而言,大祭司在申思康身上畫的紋路更加的復雜,因此也更加的上心。 不過有一點是一致的,那就是這些畫上去的蟒蛇血種,始終保持著鮮活的狀態(tài),被奇異的力量維持著,浮于表面。 又過去了大約十幾分鐘。數(shù)不清的圖紋在申思康的身上縱橫交錯,閃耀著詭異的光澤,在七盞明燈的燭光照耀下,似乎這些血液都活了一般,在這紋路之上潺潺流動,竟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不過大祭司的狀態(tài)就不太對勁了,身子連續(xù)晃動了兩下,劉青連忙攙扶住大祭司,同時將提前攥在手里的丹藥一股腦的喂給了大祭司,關切道:“您還可以么?” “還可以,放心?!贝蠹浪旧钗豢跉?,強打起精神。 然而,即便有藥丸的滋潤,大祭司的氣色仍然沒有好轉許多,喘息急促且低沉且沙啞,胸口好似漏風的音響一樣,頂著胸骨不斷起伏。 甚至劉青靠近他的時候,都察覺到他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足以可見,大祭司是在用生命的代價在施法! 但縱然身心俱疲,大祭司依舊喘著粗重的氣息兀自堅持著,他再次舉起那微微顫抖的枯槁右手,將狼毫筆在血種里蘸了蘸,開始在申思康的頭部繪畫起來。 而劉青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為之動容,他能感覺到大祭司的生命氣息在流逝。 他甚至開始了動搖,是否應該繼續(xù)這個招魂儀式? 他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自私了,為了尋找?guī)煾档南侣?,竟讓大祭司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到了這一步,即便劉青放棄,大祭司也不會叫停的。 不為別的,只為了八十幾年前的恩情,他要回報月華仙子! “唔!” 大祭司低吟了一聲,似是在發(fā)動真元之力,提起筆,最后在申思康的額頭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下一刻,呈現(xiàn)在劉青的面前,是一個已經(jīng)全部連接在一塊的法陣了! 滿地的鮮血紋路,這些紋路猶如一條條河流,在青石臺和申思康的身上潺潺流動,自始至終,都沒有一滴血液濺灑或溢出來。 而這些鮮血好像被無形之力牽扯著,從頭部流到尾部,又從連接的通道流淌回來,形成一個周天循環(huán)。 意寓著生命的流動,生生不息、周而復始。 而四周的七盞明燈,也似受到了影響,光芒大盛,將原本幽暗的青石大殿照耀得亮如白晝! 連劉青這個見過“大世面的前星空戰(zhàn)神”也不得不發(fā)出驚嘆。 在如今這個末法時代的星球上,上古時期的修真文明結晶,竟是如此瑰麗絢爛。 就當生機勃勃的氣息彌漫開來的時候…… “噗!” 寂靜的大殿內,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聲響。 而那原本被人努力握住的狼毫筆,已經(jīng)掉落在旁邊了。 至于大祭司,像是斷線的風箏,身子一下子就癱軟了下來,只能倚靠著劉青才沒摔倒。 劉青連忙將大祭司扶了起來,扶到那張小方桌上坐下來。 看著大祭司枯萎的臉色,劉青凝聲道:“算了吧?!?/br> 大祭司的嘴角含著自己的鮮血,擺擺手道:“都已經(jīng)做到這里了,不能前功盡棄?!?/br> 劉青嘆了一息,道:“其實,你沒必要如此的?!?/br> “有必要,當年月華仙師救巫族于危難之間,如今月華仙師可能遇到了不測,盡我綿薄之力,尋找月華仙師的下落才是當務之急?!贝蠹浪竞鋈粚⑹址旁趧⑶嗟募绨蛏希骸暗牵业皆氯A仙師的下落后,我恐怕就無法再提供幫助了,你一定要找到月華仙師,好嗎?” 劉青重重點頭。 大祭司笑了。 他休息了小片刻,然后再次支撐起孱弱的身軀,將那丟在地上的狼毫筆重新拾起。 隨著他再次動用真元之力,筆尖上的鮮血凝結成了一顆血珠! 隨即,大祭司一揮筆,那一顆血珠就飛了出去,沒入了那法陣之中! 一度鴉雀無聲,只有喘息聲。 但一股能量在暗暗涌動蓄勢。 猛然間,劉青面前的法陣,能量和氣息瞬間沸騰! 而大祭司那原本黯淡的眼神,此刻也重新出現(xiàn)了光澤! 他放下狼毫筆,轉而拿起權杖,緩緩走上去,舉起這一支象征巫族無上權力的至寶,伸進了那洶涌的法陣里。 此時此刻,青石大殿的氣氛也來到了最巔峰的時刻! 隨著血色紋路的奔騰越來越快,這些蟒蛇的血種也發(fā)出洪流呼嘯的聲響。 濃烈的血氣自法陣中蒸騰而起,紛紛凝聚到了青石臺上的申思康,將他完全籠罩! 大祭司開始念誦咒文,晦澀難懂的聲調,在這大殿里悠悠回蕩開來。 并且念誦之際,大祭司沒入法陣中的權杖也在有規(guī)律的揮舞,好似在攪動水面。 而他的攪動果然起了作用,法陣里的氣息愈發(fā)洶涌蓬勃,并且變得一片通紅! 在劉青的火眼金瞳之下,已經(jīng)看到了浪花狀的紅色能量,一浪接著一浪,此起彼伏。 冷不丁的,大祭司發(fā)出一聲高亢的喊叫,舉起權杖,吶喊道:“天星地煞,九魂歸來。黃泉九幽,招魂乃引!” 值得一提的是,本來已經(jīng)氣喘吁吁的大祭司,在喊這段咒文的時候,竟是中氣十足。 隨著他話音剛落,這血色河流瞬間迸發(fā)。 霎時間,紅光布滿整個大殿。 而此時的劉青,感覺自己似乎到了一片虛無之地。 “看你的了!”大祭司提醒道,呈現(xiàn)如臨大敵狀。 不用他說,劉青也做出了戒備的姿態(tài),因為在他的耳邊,已經(jīng)傳來了鬼哭狼嚎的聲響! 神識之中,劉青對青石大殿的情況了若指掌。 當大祭司發(fā)動招魂引的時候,一群鬼魂沖入了大殿里! 青石大殿里,一時間鬼哭狼嚎之聲四起,一只只鬼魂突兀出現(xiàn),咆哮嘶吼,竟是一幕百鬼夜行的恐怖場景。 加上大殿里彌漫了血色氤氳,使得神圣莊重的大殿陡然間變得如同修羅地獄一般! 這些鬼魂,是被招魂引給引過來的。 大祭司想召喚出申思康的祖先,茅山道人的魂魄。 但魂魄那么多,這法陣一成,這些游魂野鬼也趁機冒了出來,想趁機會奪取一個身體還陽! 這也是招魂引最兇險的地方,一個不慎,不僅要前功盡棄,還可能白白斷送了申思康的小命。 這點大祭司早跟劉青提過,屆時需要他助一臂之力。 眼看這些鬼魂從四面八方撲過來,劉青直接祭出帝王綠。 青光在血光中突現(xiàn)! 帝王綠懸浮在祭臺之上,在靈兒的cao控下,瞬間化作一個漩渦眼,將那些撲上來的鬼魂統(tǒng)統(tǒng)吞噬了進去! 當那些魑魅魍魎發(fā)現(xiàn)不妙,連忙慌張瘋狂的扭頭逃竄出去,但又無法突破外面的血色光幕,最終被強大的吸引力下,都成了靈兒的點心。 大殿內,恢復了幾分平靜。 但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這一次,從地上又冒出了幾只鬼魂,但和剛剛的游魂野鬼不同,這些全是猙獰的修羅厲鬼,更有幾只巨獸模樣的幽魂! 這是從地府被吸引過來的! 相比那些游魂野鬼,這些地府而來的厲鬼更加的兇悍,他們似乎發(fā)現(xiàn)了重生的機會,瘋狂的撲上去。 這一次,靈兒竟有些招架不住,只能開啟結界抵御著這一波又一波的群攻。 這些鬼物遭到阻擋,變得更加的憤怒和不甘,開始撕扯撞擊結界,對著青石臺上的申思康,流露出了無限的渴望! 劉青冷哼一聲,陡然拔出絕命劍,猛地插在了祭臺上,一股磅礴的氣息席卷周圍,將那些瘋狂的鬼物驚得一愣,攻勢也稍稍停滯了一些。 其實,劉青大可以直接出手斬殺這些來自地府的鬼物,但他現(xiàn)在還不能出手。 因為茅山道人也可能會從地府冒出來,現(xiàn)在出手,可能就會“誤傷隊友”! 不過有絕命劍的震懾效果,場面起碼得以控制住了。 而大祭司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一眼這些鬼物,他專注著晃動權杖,在法陣中,那些的血色紋路也在不斷的洶涌著,幾乎要沸騰起來,使得顏色更加的鮮艷! “三魂七魄, 聚魄為神。 合神搜魂, 融為一體!” 大祭司再次發(fā)出嘹亮的吶喊,即便他此刻的臉色已經(jīng)慘白如紙了。 念誦完,大祭司將權杖往上一拋,緊接著雙手的無名指和小指內曲三分,中指和食指化作劍狀,拇指則一柱沖天。 他以這種手勢凌空一指拋起來的權杖,就令權杖懸浮在了申思康的上空中央。 一聲嗡鳴! 權杖綻放出絢爛奪目的金色光華! 金光四散,那些被照到的鬼物紛紛發(fā)出哀嚎,最終無可奈何的退避了開。 但鬼物散去后,卻單獨留下了一個青色的靈體。 “就是他了!” 劉青心頭雪亮,大概率猜測這個青色靈體,就是茅山道人的魂魄! 大祭司剛剛那一招是“掃塵開道”,沒有了那些鬼物的干擾,那一個青色靈體就那么靜靜的駐守在祭臺周圍。 見狀,大祭司大喜過望,口中一聲大喝: “魂魄已成, 靈神歸位!” 隨著他的話語,半空之中的那道青色靈體,從魑魅魍魎之中漂浮了出來,向權杖靠攏,漸漸的,與權杖上的金光融合為一。 依稀中,似乎看見了一個人影從權杖中冒出來,滲入進了申思康的身體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而那些鬼物一看奪舍的機會被奪走了,再次憤怒的嘶吼沖擊上來。 這一次劉青可不會客氣,拔起絕命劍猛然一揮,無數(shù)劍氣席卷四方,將那些鬼物直接打得魂飛魄散,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一刻,世界安靜了。 而申思康也終于動了。 自那些血色紋路開始流動時,申思康就失去了意識。 而現(xiàn)在,他蘇醒了,只是他的神態(tài),似乎不再是那個放浪的康爺。 “又回到這個鬼地方了……” “申思康”嘟囔了一句,躺在青石臺上怔怔的看著大殿頂部,接著扭過頭,看到旁邊的大祭司,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好久不見了,小泥鰍?!?/br> 聞言,大祭司的神情悚然動容,吃吃道:“道長,真是你……” “除了我,如今這世上還會有誰知道你這綽號?!鄙晁伎嫡A苏Q?。 大祭司的小泥鰍綽號,當今世上還真沒人知道了,因為這是大祭司還是小屁孩時候的綽號。 大祭司活到現(xiàn)在,知道這個綽號的人基本都掛了,也沒人膽敢非議大祭司的年少糗事。 但現(xiàn)在申思康不僅知道,還熟絡的調侃起來,很明顯,此刻占據(jù)申思康身體的靈魂,就是八十余年前的那個茅山道人! “哎呀,在下面睡了那么久,就準備睡飽了去投胎轉世的,結果又被你給喊上來折騰,你說你缺不缺德,是不是想報小時候被我欺負的仇怨?” 茅山道人一咕嚕從青石臺上翻身做起來,翹著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看著大祭司。 大祭司苦笑一聲,道:“道長,我也是斗膽試了試,都做好了失敗的準備,畢竟八十幾年了,我也沒想到你遲遲沒有去輪回投胎……你是在等這一刻么?” 聞言,茅山道人沉默了,顯然被戳中了心思。 他長嘆一聲,那張肥碩滑稽的臉上浮出不符合的深沉意味,緩緩道:“當年我在南疆,那場驚世大戰(zhàn),我命懸一線,險些葬身于狼口,多虧了月華仙師的搭救,才撿回了一條命,此恩此德,我怎能不報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