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女配是末世大佬 第56節(jié)
孫文善有他的小心思。母親交代的他的,是能借多少就借多少,莫讓你大姐為難。但他覺得大姐家肯定有錢,你看這桌上吃的、桌的擺的,過得這么好,來一趟這么辛苦,怎么也得多要點是不是? 看到大姐舍不得錢,孫文善笑了笑:“唉呀,大姐你和姐夫工資這么高,哪里拿不出三百塊?反正你們也不急著用錢,先借我們起新屋嘛。農(nóng)村人,做屋是大事咧?!?/br> 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上不得下不去,想到信里娘家理直氣壯管自己要年貨,孫文姣感覺很委屈。 “我和你姐夫雖然是有工資,但我們也有家有口有花銷。你不是在大隊部上班有工資嗎?怎么家里做新屋要五百塊,我一個做大姐的就得拿三百塊錢出來呢?” 這是孫文姣第一次向娘家人訴苦。往日面對滿臉愁苦的母親,看著她雙手粗糙、眼神渾濁,為這個家cao勞受累的模樣,孫文姣就不忍心拒絕。可今天母親不在跟前,面對這個大弟弟,孫文姣終于問出了心底里一直藏著的話。 孫文善一聽這話就炸了。他是家中長子,長輩疼愛、寄予厚望,極少批評責罵他。雖然家里窮,但他并沒有吃太多苦。一鍋粥,底下最稠的那一勺第一個就盛給他。這樣被嬌慣的人,聽到大姐的責怪哪里控制得住脾氣? “大姐你這話說的,爸媽又不是找你要,是找你借!再說了,我有工資難道不養(yǎng)家糊口嗎?你以為這一大家子是你養(yǎng)的?你讀那么多書、賺這么多錢,自己的小日子過好了就不管爸媽,你虧心不虧心?” 孫文姣的眼淚奪眶而出。 太委屈了。 長久以來,自己不斷為娘家人付出,卻不被承認。似乎自己讀書、上班、賺錢,理所應當不斷貼補,但凡過得比他們好一點那就是罪惡滔天。 林景智看到妻子掉眼淚,有些心疼,拉長了臉說:“文姣對你們還不好嗎?你結(jié)婚她一送就是五十,你在農(nóng)村四處看看,哪個出嫁的女兒會送這么多?上次爸到縣城看肺病,吃藥打針半個多月,都是文姣出的錢。還有……你們幾個讀書的錢都是文姣拿的。文善,做人要憑良心!” 林景智的聲音越說越響,到后面簡直是吼出來的。原本躺在床上睡著了的小玥玥嚇得從床上驚醒,一邊揉眼睛一邊嗚咽:“mama~mama……” 孫文姣心疼女兒,忙抹了抹眼淚,起身坐在床邊拍著女兒的后背,柔聲哄她入睡。 等到玥玥再次睡著,室內(nèi)一片安靜。 林景信抬手壓住林景仁的手,不讓他跳起來打人。林景勇臉脹得通紅,有心要幫大嫂說句話,卻覺得自己與孫文善不熟,貿(mào)然開口怕大嫂為難。 林滿慧與林景嚴對視一眼,林滿慧沖他挑了挑眉:你上! 林景嚴咳嗽一聲,走到孫文善身邊,抬起右手放在他肩膀上:“都是男人,你出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孫文善抬看他,見他雖模樣清秀,一雙眼睛卻似狼一樣,心里有點發(fā)慌,搖頭道:“有話就在這里說,干嘛要出去?” 林景嚴嘿嘿一笑,右手帶出一份力道,壓得他動彈不得:“大舅哥,你知道我們林家兄弟在農(nóng)場以打架聞名么?” 打架?孫文善環(huán)顧四周:林景信目光冰冷,林景仁蠢蠢欲動,林景勇一臉的絡(luò)腮胡子鼓著雙大眼睛,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孫文善開始心下忐忑。 大姐夫是個讀書人,說話雖然有點沖,但從來不動手,是個老實人??催@架勢,他幾個弟弟竟然是惡霸不成? “你,你要干什么?我遠來是客,今天過小年咧?!?/br> 聽到這句話,林滿慧抱臂而立,淡淡道:“原來你也知道今天是過小年?你想借錢,我有啊,要不要?” 林景嚴惡狠狠地盯著孫文善:“對!我們兄妹有錢,你要不要借!” 孫文善愣愣地看著他,不曉得是什么意思。光聽這話,對方肯借,他當然肯要啊,可看對方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句好話。 “不,不借。我干嘛要找你借錢?”求生本能讓他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林景嚴繼續(xù)盯著他的眼睛,語帶威脅:“為什么不借?” 孫文善下意識地回答:“我,我還不起錢,干嘛要找你借?!?/br> 林景嚴冷笑一聲,嘲諷地說道:“既然還不起,怎么找我大哥大嫂借?大過年的打著借錢的幌子伸手要錢,你還要不要臉?” 孫文善長這么大還沒聽過這么難聽的話,臉一下子就紅了:“以后肯定會還,只是暫時還不起。自家大姐,晚幾年還錢的話……也不會怪我們嘛。” 孫文姣哄睡了玥玥,平復好心情,感覺哭過之后臉被咸咸的淚水熬得有點疼。她搓了搓臉,走過來對林景嚴說:“老五,你別管這事?!?/br> 林景嚴有點悻悻然地收回手,撤回林滿慧身邊。林滿慧看他有點郁悶,便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句:“晚上回家,路上揍他。” 林景嚴一聽,心情大好,眉眼舒展,笑了。 剛才哄玥玥睡覺的當口,不過是一瞬,孫文姣卻想了很多?;仡櫼郧埃约翰粩嗟赜懞?,換取娘家的一點溫情。但是現(xiàn)在,她隨丈夫調(diào)到農(nóng)場,林家兄妹的尊敬維護讓她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親情: 不是一味地索取,而是相互關(guān)愛。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無止境地付出只會換來貪婪。孫文姣現(xiàn)在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團結(jié)和諧的親人,她不想再重復以往的人生。 孫文姣看著孫文善,嘴角帶著一抹笑容。這抹笑容帶著陽光下冰雪消融的味道,有一點悲傷,也有一點眷戀。 “文善,你趕了一天的路來看望jiejie、姐夫,我很高興,也很感動。但是借錢起屋這事,我真沒有能力?!?/br> 她抬手阻止孫文善說話:“你別插嘴,讓我把話說完?!?/br> “蓋新房是爸媽的愿望,這是好事。但是……不是所有愿望都必須馬上實現(xiàn),不是因為是好事就必須得去做,我們得量力而為。 小時候我們兄弟姐妹都想吃上大米飯,但家里沒有錢,只能喝粥、摻紅薯吃。 我初中成績非常好,畢業(yè)時想讀高中將來考大學,但家里窮我又是個女孩爸媽不肯供我繼續(xù)讀,所以只能選擇讀中專。 我上班了,想買自行車、收音機、縫紉機……別人有的我都想要,可是能行嗎?沒有那么多錢,就只能先不買,慢慢攢錢。 家里人多,房子是少了,這是事實。但沒有錢怎么辦?先擠一擠,等將來有錢了再蓋好了。 你看我這屋,只有一間房,三個人睡一張床,吃飯、睡覺、工作都在一起,我也想住領(lǐng)導樓,兩室一廳多敞亮!但現(xiàn)在我們剛來,條件有限,只能先克服困難,等將來慢慢努力。 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雙手去掙,才坦然。總伸手找旁人要,算怎么回事呢?我是你姐,對你沒有責任,更沒有義務(wù)幫你出錢蓋房子。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別人日子過得好,那是別人的本事,沒有誰規(guī)定就必須幫襯那些過得差的,是不是這個道理? 莫只看人前顯貴,須知人后受罪咧?!?/br> 一口氣將心里話說出來,孫文姣面泛潮紅,有些激動。 林景智走過來將手輕輕放在她肩膀,喉頭有些發(fā)澀。孫文姣勤勞善良,努力上進,是個好女人,應該得到尊重與愛護。 林滿慧聽到這一番話,心中也大受大震撼。 大嫂說得對呢,人前顯貴、人后受罪。世人往往只看到鮮花盛開時的光華燦爛,卻忽視種子發(fā)芽前的黑暗、扎根泥土的辛勞、努力向上生長的奮斗。 同樣的話,落在不同人的耳朵里,效果完全不一樣。 第一次聽到大姐的教訓,孫文善半天沒有吭聲。量力而為?明明是不想借錢,卻非要說得這么冠冕堂皇。讀書人就是這點討厭,什么都要講出番大道理。 環(huán)顧四周,孫文善發(fā)現(xiàn)自己孤掌難鳴。林家兄妹面色不虞地看著自己,林景智對自己愛理不理,就連往日最為親近的大姐,此刻也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沒有關(guān)注到他。 孫文善臉色有些難看,想到今天一早出發(fā)時滿心期待,沒想到跋涉一整天不過就吃了頓飽飯,實在是心不甘情不愿。 他還想再說話,林景仁霍地站起:“好了,天色已晚,大舅哥到我們那邊去睡一晚上,有話明天再說吧?!?/br> 說罷,不等孫文善表達反對意見,他與林景勇一左一右將他架起,嘴里打著哈哈:“走走走,我?guī)愀惺芤幌罗r(nóng)場的冬天?!蹦樕蠀s半點笑意都沒有。 孫文善感覺大事不妙,正要開口向?qū)O文姣求情,卻聽見大姐的笑聲:“老三、老四真是熱心人,讓我弟自己走就好,干嘛還要扶著他。” 林景嚴道:“遠來是客嘛,我們抬著他回去?!?/br> 難得看到大弟弟吃癟,孫文姣心中暗笑,叮囑了一句:“明天早上我用雞湯煮面,你們過來吃啊?!?/br> 忽拉拉,林景信一行人從農(nóng)場中學教師宿舍區(qū)走出來,向三分場連脊房走去。 孫文善兩邊胳膊被架住,林景仁與林景勇都是做力氣活的人,力氣大得很,手像鷹爪一般,掐得他嗷嗷叫:“喂喂喂……我自己走。” 借著一點月光,林景信與林景勇對視一眼,同時撒開手。 “撲通!” 孫文善一個沒站穩(wěn),跌坐在地。他人生地不熟,也不敢鬧騰,只得爬起來自我解嘲地說了句:“這路真是不平?!?/br> 林景嚴在前面打著手電筒領(lǐng)路,聽到孫文善這話,轉(zhuǎn)過頭哈哈一笑:“可不是,我們農(nóng)場的路啊,都欺生。” 說罷,一挽袖子,上前就是一拳頭砸在孫文善肚子上。 “嘭!” 冬天衣服穿得多,隔著厚厚的棉衣這一拳頭還能忍受,不算太痛,但孫文善心虛啊。他勉強笑道:“都是親戚,你這是做啥子?” 剛才看孫文善享受著大嫂的關(guān)愛,吃飽喝足還嘰嘰歪歪,開口就要三百塊,林景嚴早就心里就來氣,趁著夜色開揍,又是一拳頭。 “唉喲~”孫文善受不住痛,喊了一聲,“你怎么這野蠻咧?小心我明天告訴大姐、大姐夫。你們就這樣對待客人的?” 林景嚴嘿嘿一笑:“哪個打你了?我就是看天冷拉著你一起活動下手腳。你可別亂講話,小心我讓你回不去?!?/br> 林景仁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不耐煩地說:“老五讓開點,讓我來?!?/br> 林景信慌忙阻攔:“老三你手腳重,莫把大舅哥打壞了,還是讓老五動手吧,他下手有分寸些?!?/br> 林景仁“哼”了一聲,揚聲道:“老五你給我趕緊地,不要磨嘰。” …… 等到孫文善渾身酸痛地躺在床上,林景嚴與他頭挨著頭,看著天花板冷笑道:“還敢欺負我大嫂不?” 孫文善哪里還敢說什么,乖乖地搖了搖頭。 林景嚴看著頭頂天花板,悠悠道:“你是男人,又是長子,家中蓋房、父母養(yǎng)老都是你的責任,你不要推到大嫂身上?!?/br> 孫文善欲哭無淚,無言以對。這都什么人吶~~早知道林家兄妹是這么厲害的角色,哪個敢上門來借錢? “人都說長嫂如母,我們兄妹母親早逝,大嫂對我們好,我們敬她、尊她、愛護她。你再動歪腦筋,我見你一次打一次,聽見了沒?” 孫文善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這個鬼農(nóng)場再也不來了,打死也不來。 第二天一早,窗欞外灰蒙蒙的,伸出手感覺空氣冰冰冷冷。 孫文善縮在溫暖的被窩里打鼾,看來是真累了。 林景仁與林景勇今天還得上班,早起燒了炭盆,在廚房燒水洗漱,不一會兒屋里便暖和了不少。 一股淡淡的炭火氣息在屋內(nèi)彌散,林滿慧被孫文善的鼾聲吵醒,打著呵欠把腦袋往被窩里縮了縮,慢吞吞地起了床。 天色尚早,氣溫很低,暗處角落還有些積雪沒有化,陰冷陰冷的。 林景勇從廚房端來三海碗豬油面,面上放了一個煎得枯枯的荷包蛋,再加上白菜、蔥花、小米椒,有黃有白、有綠有紅,熱氣騰騰,讓人食指大動。 老二、老三、老四昨晚擠一張床,早就起來了,坐在飯桌旁開始吃面。 林景勇吃一口面,停下來對里屋說了句:“小妹你莫慌,慢慢起來。甕壇里我給你熱著碗紅棗桂圓甜蛋茶,要吃面的話讓二哥給你做?!?/br> 林景信笑著拍了他一記:“你就安心上班去吧,小妹和老五歸我管。” 林景勇憨憨一笑,也沒有多解釋。他心細,小妹長大了,得好好補補,不然將來身體受罪。 林滿慧應了一聲,趕緊梳頭,一照鏡子發(fā)現(xiàn)頭發(fā)蓬松似鬼,搖頭一笑,拿出梳子結(jié)了兩條辮子。 鏡子里的人眉目清秀,肌膚瑩潤,頭發(fā)烏黑光亮,雖說因為遺傳有點自然卷,但梳整齊了看著還是挺服帖的。 隔著書柜與小碎花門簾,林滿慧聽到里屋床上孫文善吸鼻子的聲音,還有半夢半醒的囈語:“媽,你煎了荷包蛋?我也要吃……” 林景嚴爬起來,穿上衣服一把揪起孫文善,不客氣地說:“吃什么吃!找你大姐要吃的去。” 孫文善皺巴著一張苦瓜臉:“我,我不認得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