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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進入到總部里,有諸多在外人看來很是繁雜的要求。首先,出入必須是正裝,來培訓的學員則必須身著制服。佟一心在羽絨服里穿了襯衫西褲,也算勉強蒙混過關。 再一點,則是要向所有人微笑問好,這一點對于正在培訓的學員來說尤其苛刻。每一個學員胸前都必須佩戴姓名牌,寫好班級,如果沒有對過路人問好,又剛好遇到不好惹又小心眼的上級,極有可能被打小報告,在考核分數(shù)上被記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別看空乘不是什么技術含量太高的工作,每批空乘的培訓,還能刷下一些人。每次佟一心回到總部,都想把存在感消減到最低,恨不得在鼻梁上貼個大寫的“隱形”,生怕給自己找些意料之外的麻煩。 佟一心到早了點,還沒到典禮開始的時間,他打算去樓下的咖啡廳坐一會兒,結(jié)果排隊買咖啡的間隙,就碰到了他的組長。 “佟一心,今天來總部了?”馮組長剛好排到他后面,隔了幾個人,跟他打招呼。 佟一心心里咯噔一聲,回頭笑著打招呼:“馮哥,今天有兩個朋友結(jié)業(yè),來看看她們?!?/br> 馮組長點點頭。 華航北京基地有上千名空乘,為了方便管理,又分為若干小組,由較為資深的空乘分管,起到高效管理的目的。佟一心自己這么多年,還沒收到過投訴,因此馮組長對他都還算和顏悅色,但佟一心還清楚的記得這個馮組長把魏小羽罵的涕泗橫流的樣子,因此每次能繞著走都還是盡量繞著走。 不過既然遇到了,就還是要狗腿,哦不,還要服務意識強一點。 “您好,喝點什么?”收銀小哥問。 佟一心:“給我一杯美式,一杯拿鐵。大杯?!?/br> 佟一心付了帳,又往隊伍后走了幾步,對馮組長說:“馮哥,您現(xiàn)在還是喜歡喝拿鐵的對吧?” 馮組長笑道:“咱就飛過一次,還記得哈?” 佟一心:“那我就沒白買,您別排隊了,給您買好了?!?/br> 馮組長很是舒心地笑了,又假客氣地和他掰扯了兩句,還是欣然接受了這點小恩小惠。 其實人有時候真的是很有意思的,明明什么也不缺,卻恰恰喜歡從最細枝末節(jié)的地方找存在感,得到被人重視的感覺。佟一心在剛?cè)胄械臅r候,總覺得這樣做很是狗腿虛偽,但后來慢慢體悟,所謂的情商,就是浸泡在這樣的細節(jié)里,如果能花費一丁點心思,就換來所有人的開心,好像也沒什么不好的,自己也會很開心。 或許是與他喜歡照顧別人的天性有點關系,他也有朋友受不了這樣狗腿,早早就辭職,或是考飛行員,或是換份工作,也都混得不錯。 “對了,剛好碰上你了,和我去趟辦公室,給你個東西。”馮組長拿上拿鐵,側(cè)了側(cè)頭對佟一心說。 “我沒被投訴吧?”佟一心說笑。 去到辦公室,就看到隔壁工位有個組長在教訓后輩,那個小姑娘貼著墻站著,低著頭,長長的假睫毛恨不得扎進地板里。 佟一心覺得公司這樣跟軍訓一樣的風氣很不好,因此每次飛行,他對后輩都是能幫就幫,盡力讓大家對飛行旅程愉快一些。 “最近飛得還順利?”馮組長走進格子間,在辦公桌上的文件盒里翻了翻。 佟一心:“都挺好的,前兩天還搶上了公司的品酒課,打算要是有機會的話把侍酒師二級考了。” “哈哈哈好,你最不讓我cao心,別的組長也總和我夸你,表揚信上個季度你拿的最多?!瘪T組長笑的和煦,從文件盒里拿出一封手寫的信,“看,還有乘客給你手寫信?!?/br> 佟一心好奇是誰寫的。 閑聊了兩句時間差不多了,又有別的同事找馮組長說事兒,佟一心就先行告別,去了總部的禮堂觀禮,坐到位置上聽領導講話很是無聊,又拿出了信看了看封面。 封面上寫著航班號,和乘客的姓名,叫嚴徊。 佟一心想不起這是哪號人。 “經(jīng)歷了三個月的培訓,我們班第三十五期的學員們都成為了合格的空乘,今天,我的致辭有三個關鍵詞:感恩,回首,祝福!”空乘培訓的班主任在禮堂舞臺上,抑揚頓挫地講話。旁邊一排小姑娘,畫著精致的妝,眼神里都是對想象中環(huán)游世界生活的向往,而男生都穿著整整齊齊的制服,一個個都很挺拔帥氣。 佟一心幫那兩個新乘拍了兩張照,又開始走神。收到手寫信寄到公司是非常少見的,一般的乘客會直接在機上,拿評價表寫些簡短的表揚,或者最多寫封郵件。而收到手寫信,則是最加績效的。 佟一心還是想不起嚴徊是誰,有些好奇的拆開了這封信。 這是一封非常簡短的信,只是簡單的寫了座位號與航班號,又說了佟一心那天對暈倒的阿姨的悉心照顧,讓他覺得很感動。 原來是那趟航班上的人,佟一心努力回憶。 嚴徊說:“那天不小心撞見你在哭,感覺很不好意思?!?/br> “是他啊……”佟一心心想,他好像對這件事有些印象,隱約記得那是一個很高的大男生,穿著身簡單的衛(wèi)衣,是很陽光的帥氣。 他撓撓頭,繼續(xù)看信,卻還是有些不明白,實在沒覺得這些小事沒有必要這么費事,專門寄了封信過來。 而真相終于揭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