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廖謹還披著楚銳的大衣,大衣下擺略長,因為電梯不算平穩(wěn),大衣在他膝蓋偏上的位置輕輕搖晃。 楚銳把用手帕擦連指紋都沒有的槍遞給廖謹。 廖謹?shù)谋砬楸葎偛鸥o張了,他伸出手,試圖把槍接過來。 楚銳看廖謹鄭重其事且故作鎮(zhèn)定的表情差點沒以為自己拿的不是把普通的自動電磁槍,而是人類明最后的希望。 廖謹猶豫了半天,最后道:我不會開槍。 楚銳挑眉,又把槍拿回去了,我以為您身邊有武器會安心的。 廖謹下意識般地說:有您在我身邊我會安心的。 楚銳彎起嘴唇。 被信任是件很讓人舒服的事情。 廖謹看他笑也跟著笑了起來。 帝國對于槍支管控并不嚴格,只要滿足了條件就可以合法擁有槍支。 楚銳四年前在域外的時候見過孩子殺人,十三四的少年,平民家庭,住在沖突緩和帶邊緣,人很消瘦,但是眼睛非常大也愛笑,不過說話說的很少。 楚銳對于這個少年印象如此之深就在于他殺人時完全沒有任何反應(yīng),血飛濺到臉上之后還知道用手指擦下去,看倒在腳邊的死人像是在看灰塵。 相較之下廖謹就是真正的養(yǎng)在溫室里的花,溫室內(nèi)的條件太好了,以至于這朵花連用來防御的、無足輕重的刺都沒有進化出來。 廖謹對于所有武器都非常排斥,連軍刀都被他拒絕了。 但是他比起槍更能接受軍刀,他這次接了過去,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看完了之后改成了正常人拿水果刀的姿勢。 楚銳無言地把刀要回去了。 廖謹尷尬地說:其實我學習能力還不錯。說完他立刻就后悔了,又補充道:但是在這些方面說不準。 楚銳給他槍和軍刀是為了讓他安心,在下來之前,如果廖謹表現(xiàn)的這么緊張或者是主動提出要求,他定會再拿把槍給廖謹,但他沒有。 可下來之后廖謹?shù)木o張程度又超過了楚銳的想象,他甚至覺得,要是沒有后面靠著的墻壁,廖謹可能都沒法站直。 他很清楚自己的職業(yè)和廖謹?shù)穆殬I(yè),他開槍和殺人是為了安全、穩(wěn)定、榮譽、權(quán)利或者其他更為復雜的因素,廖謹則是個大學教授,他沒有必要去接觸這些。 如果您愿意的話學習未嘗不可,他說:如果不愿意那么也不用勉強自己。 廖謹看著楚銳拿著槍隨意放在身側(cè)的手,慢慢地點頭,表示贊同。 電梯叮地響了聲。 楚銳先出去了。 廖謹看他的背影,停頓了片刻。 他的停頓被楚銳理解成了擔憂和腿軟,對方朝廖謹伸出了手。 廖謹深吸口氣,為了證明自己點事都沒有,他搖頭拒絕了,還開玩笑似的說:這種時候,您其實可以行使您作為我法律上伴侶的義務(wù)。 楚銳看他,認真地問:什么義務(wù)? 擁抱。他仍然在開玩笑,完全用來緩和氣氛,但他rou眼可見的不輕松,平時清醒理智下的廖謹絕對不會這樣說話,他嚴謹?shù)耐鹑缗_機器,這樣再正常不過甚至有些無趣的玩笑相較于他平視的表現(xiàn)來說,完全可以稱得上口不擇言。 廖謹走出來,電梯在他右腳落到地面上時劇烈地搖晃了幾下,電梯燈把他的臉照得更白,作為當事人的他沒有那么快的反應(yīng)。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楚銳拽過來攬在懷里了。 廖謹是個美人不假,也是個身材偏瘦的美人,但他和楚銳的身高沒什么區(qū)別,突然被楚銳攬在懷里他差點撞到楚銳的臉。 他頭貼著楚銳的脖子,低頭就能把下巴枕在楚銳的肩膀上。 他側(cè)個頭就能和楚銳臉貼臉。 楚銳沒有用信息素貼片的習慣,這個時候他既沒有發(fā)情,也不需要威懾,他脖子上的味道很淡,混雜著薄荷味洗發(fā)露的涼氣,木香若有若無。 廖謹絕望地想要閉上眼。 楚銳根本不明白他們離的到底有多近,也不太明白,這么近可能發(fā)生什么。 能發(fā)生什么? 他看著只要偏頭,然后再向前點就能咬到的,還在不停跳動的腺體想。 廖謹動作很輕地舔了舔自己的牙,他有兩顆犬齒,不過不明顯。 請原諒我,元帥慢條斯理,語氣彬彬有禮得在廖謹耳聽起來卻稱得上惡劣與折磨,沒有得到您的允許就履行了我身為丈夫的權(quán)利。 謝謝。 電梯只是沒有好好維護所產(chǎn)生的震動。 廖謹想要抬頭,卻被楚銳壓著脊椎。 您還在顫抖。 廖謹沒有說話。 楚銳很是無奈地說:您真的沒有必要害怕。 不是害怕。 楚銳以自己對廖謹?shù)牧私舛贸隽诉@結(jié)論。 但事實上能引起顫抖的不止害怕,還有別的因素,比如說,興奮。 我覺得我不是那么,他盡力給自己找個沒那么丟人的借口,我沒那么害怕,真的,元帥閣下。他的語氣比楚銳的更無可奈何。 楚銳放開他。 香氣瞬間就消失了。 在車上的藥味也淹沒了廖謹大衣上本來就所剩無幾的木質(zhì)香氣,現(xiàn)在全部都是藥劑和酒精的味道。 廖謹轉(zhuǎn)頭對楚銳道:閣下,我沒什么問題。 他剛走了三四米就踉蹌了下。 這次楚銳沒有將他攬在懷。 楚銳直接把他抱了起來。 閣下!他立刻出聲,然后意識到自己這樣失態(tài)至極,我沒事,我站的太久了,我就是 楚銳臂力上限百五十千克,在沒有受傷也沒有注射興奮劑的情況下。 他抱起廖謹完全輕而易舉,綽綽有余,甚至覺得還不如他全副武裝的時候重。 廖謹看著很瘦,但是他完全摟在懷的腰并不是只有骨頭和覆蓋在上面沒有多少的脂肪,他的腰按起來手感相當好,比楚銳想的強上太多。 他神色不變,輕輕松松地看廖謹紅的可以滴血的耳朵。 廖謹解釋的語無倫次,后來發(fā)現(xiàn)無論是對于楚銳來說只手就能鎮(zhèn)壓的反抗也好,還是他拼命斟酌也無法找出更合適的用詞的解釋也好,都沒法讓楚銳放他下來。 他只能看見對方帶著笑意的嘴角,于是把頭壓的更低。 廖謹?shù)念^發(fā)垂下來,凌亂地遮擋他的眼睛。 這個時候他十分羨慕楚銳,因為楚元帥的所有反應(yīng)都無需隱藏,他則不行,尤其是得意。 作者有話要說: 我高估了自己打字速度。 更。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沙雕本雕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門芙蓉花、沙雕本雕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為臣 47瓶;白淵 10瓶;唐萌萌萌 5瓶;獨立黃昏、35865202 3瓶;甜水面、清勺、人不賤不健康 2瓶;今天喝奶茶了嗎、東方鏡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章 抱著別人這對楚銳來說還能算是個比較新鮮的經(jīng)歷,以前縱然有失去了行動能力的傷員,他都是背著對方,或者在九死生的情況下,他都快沒命了,只能拖著對方前進。 而且對于他和廖謹這樣的關(guān)系來說,顯然背著比抱著更讓人容易接受,但他還是抱著了。 廖謹仍然在他懷里裝死。 廖教授作為個手無寸鐵又手無縛雞之力的知識分子,手腕又細又清瘦,好像用力掰就能遮斷。 他手按住廖謹反抗的動作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感覺。 楚銳仍不認為議事廳真的能讓個清白無辜的教授和他結(jié)婚,原因僅僅是廖謹不管是身份職業(yè)還是第二性別和他都相當合適,他不是習慣多疑的人,只不過他對議事廳的議長和議員全部沒有好感,不出于立場不同的偏見而出于前車之鑒。 這場用聯(lián)姻來形容更合適的結(jié)合最開始就是由議事廳提出的。 楚銳低頭看廖謹。 要是可以的話,接觸到他饒有深意的目光的廖謹恨不得把頭埋進元帥的衣服里。 可惜的是楚銳現(xiàn)在穿的只剩下件襯衣,廖謹要是想,只能把他襯衣的扣子解開。 廖謹表現(xiàn)的已經(jīng)足夠像個普通人,當然他的臉并不在普通人的范疇之內(nèi),除了臉和是個過分年輕的教授之外,他確實沒有特別之處,他們結(jié)婚的第年廖謹?shù)呐e動也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除了似乎是為了不那么尷尬而特意和他錯開了回家的時間。 再準確點,應(yīng)該回他們房子的時間。 楚銳年九個月呆在駐地,個月用來巡視周邊,剩下的兩個月他可以回首都星,不過未經(jīng)批準他沒有權(quán)利輕易前往除了駐地和首都星之外的任何星系,歷代駐軍總督都是如此。 他上年在七月份時回了次首都星,他回來之前還聽說廖謹在,等他回來之后,廖謹給他發(fā)了郵件,用詞禮貌生疏又滿懷歉意地向他解釋他要臨時出差,而且持續(xù)時間很長。 今年如果不是楚銳元帥在首都星療養(yǎng),全年不回駐地,他可能還是見不到廖謹。 廖謹表現(xiàn)正常無比,恰如其分。 而且他的身體素質(zhì)因為常年在教室和實驗室甚至比般的普通男性還要弱。 楚銳硬挺的軍靴踩在地上發(fā)出很清晰的聲音,尤其是現(xiàn)在他們兩個人都不說話,科技園內(nèi)又沒有活人的情況下。 廖謹長長的睫毛上下開闔了幾次,他斟酌著用詞想要說點什么,又尷尬地說不出話。 從楚銳的角度看,廖教授蒼白的臉色看起來健康了不少,從在他懷里之后,廖謹臉上的紅色就沒有褪下去過。 廖謹猶豫了半天,最后道:閣下,您會收集數(shù)據(jù)嗎? 楚銳實話實說道:不會。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了出來,但是我可以學。 十幾分鐘之前和楚銳表示自己可以學用槍的廖謹無話可說。 他手指無意識般地擦著楚銳大衣并不柔軟的料子,但是,他解釋說:我的工作就是收集科技園內(nèi)所有必要的數(shù)據(jù),您廖教授說話委婉,繞了這么大個圈子才說出了自己真正想說的話,您能不能先放我下來? 楚銳身上很香,體溫略高,隔著薄薄襯衣,廖謹拼命想保持距離又不得不靠上去,他的臉虛虛地貼著楚銳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靠著似乎過于曖昧,但是如果不靠著,楚銳從上往下看,他的所有表情覽無余。 不太能。楚銳毫不配合地回答。 廖謹面對這樣直白的拒絕沉默了下,那么理由呢?他問。 楚銳理直氣壯地說:我擔心您摔倒。 剛才在電梯里直在克制顫抖的廖謹: 您不累嗎?他換了個問法。 楚銳突然把他往上攬,廖謹猝不及防,下抓緊了楚銳的手臂。 您做什么?性格溫柔的似乎不明白生氣和不滿為何物的廖教授睜大了眼睛,這樣的話也問的柔軟,可他好像又覺得自己語氣太重了,立刻糾正說:我的意思是,您為什么突然這么做? 楚銳說:您覺得自己的重量和重機槍有什么區(qū)別嗎? 廖謹不解地眨了眨眼,實話實說道:我沒碰過重機槍。 楚銳解釋道:現(xiàn)在軍隊統(tǒng)配備的重機槍重量七十五千克,根據(jù)配備裝備不同,上下浮動不超過十千克。野戰(zhàn)時所有重機槍的使用者都必須能背著槍前行,我以前進行過這樣的訓練,訓練時間長達兩年,每天配備重機槍的時間是十小時。 廖謹可比重機槍輕多了。 還有十分鐘進入檢測室,他必須讓楚銳在十分鐘之內(nèi)放他下來。 廖謹?shù)贸姓J他很喜歡抱著楚銳,要是不能的話,楚銳抱著他也可以接受。 好像只要對方是楚銳,就沒什么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所能夠拒絕的。 他仍然緊緊地抓著楚銳的手臂,直到對方低頭看他。 楚銳的虹膜和般人不太樣,顏色偏灰,雖然當代的終端顯示系統(tǒng)往往是通過隱形眼鏡的形式戴在眼球上的,顏色也根據(jù)主人的需要各有不同,但楚銳的眼睛不屬于以上的情況。 他受過傷,眼睛的傷。 這也就意味著他的眼睛比般人脆弱的多,需要些額外的保護。 這種特制的晶片讓楚銳的眼睛看起來總是冷冷的,宛如結(jié)了層冰,好在他的性格向為人所知,并沒有對他的人際交往造成什么影響。 他沒有表情的時候給人相當?shù)膲浩雀?,仿佛被什么大型掠食動物盯上了?/br> 楚銳說:我嚇到您了? 廖謹搖頭,最終緩緩地松開了抓住楚銳的手。 在楚銳抬頭之后他仍然凝視著楚銳的右眼。 楚銳為了很多人,很多事受過傷,他職業(yè)的特殊性注定如此。 但是灰色太刺眼了。 他冷淡地想。 或者說,受傷的視膜太刺眼了。 為了別的人,別的事受傷這個事實,也太刺眼了。 廖謹又把頭靠了過去,他這個時候要是蹭蹭說不定會看見楚銳見鬼了的表情,但是為了防止對方出現(xiàn)這種見鬼的感覺,他動不動。 他直等廖謹把他抱到了檢測室附近才出聲道:閣下,您可以把我放下來了。 楚銳這次沒逗他,把人放了下來。 廖謹整理了下衣服,還頗為舍不得楚銳。 他打開終端,走到檢測室門前。 您要進去? 對。 楚銳收斂了玩笑的神色,走到了廖謹面前。 他嘗試推了下門,門是鎖著的。 在廖謹離開之前,門已經(jīng)被他打開了。 除了他,還有誰來過這? 廖謹微微皺眉,他本來想裝成什么都不清楚的樣子進去,但是知道檢測室門密碼不能算在什么都不清楚的范圍之內(nèi)。 尤其是這樣的密碼門。 恐怕園區(qū)級負責人都不知道密碼是什么。 但以楚銳的性格他未必會問那么多,廖謹正要走過去,楚銳就道:您打的開嗎? 廖謹?shù)溃何铱梢栽囋嚒?/br> 楚銳元帥轉(zhuǎn)了轉(zhuǎn)直帶在身上微型□□,手指大小,爆炸聲音極小,爆炸范圍能嚴格控制在四米之內(nèi),笑著偏頭問廖謹,這個門損壞了沒有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