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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嗎?”唐云乾問他。 衣領(lǐng)處灌進冷空氣,尤良木脖子一陣寒氣,他說他“不冷”,可唐云乾還是把自己的外衣扒下來,披他身上。 微熱的余溫夾著溫沉的氣息,一下子將尤良木與濕冷的涼意隔絕開來。 “不冷也披著,天冷,別病倒了?!?/br> 尤良木不再逞強,聽話地“嗯”了聲。 一步一步走著,從黑的地方走向更黑的地方,家的那點光亮也越來越清晰,舅舅先到了等著,幫忙安排停放姥姥木架的地方。 尤良木遙遙看著那家門,腿竟一時走不動路,他被唐云乾攙扶著,誰也沒松開誰,誰也沒再說出一句話。 家門口貼著的對聯(lián)是呂娟以前找人寫的,大紅的底子,黑色的筆墨,遒勁的行書方剛樸拙,每年幾乎都是一樣的內(nèi)容—— “迎喜迎春迎富貴,接財接福接平安。橫批:闔家安康?!?/br> * 守夜的這一晚,老屋的燈光很暗,慘白黯淡,尤良木靜靜地坐在這里,力氣所剩無幾,都借給了能活動的眼睛。 情感只集中在亡者身上,而亡者躺在地上。 他就看著,呂娟身上蓋著一張白布,安詳?shù)镁拖袼四前?,她躺在木架上,是一張裁剪成長方形的厚木板作墊著。 老太太走前大病一場,還遭了不少罪,老天爺抽取了她所有的精氣神,只剩蒼白冰冷的軀體。 “治病的時候,您就總說自己沒得治了,我讓你少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說多了要成真的……”尤良木小小聲,對姥姥說著,“看吧,吃教訓(xùn)了?后悔也來不及了吧?唉......你這老太太,傻啊,下輩子別再犯蠢了。” 尤良木抬起發(fā)抖的手,碰了碰她的臉,好冰。 大家都在哭,尤啟超哭得要斷氣了一般,來這里幫忙的鄉(xiāng)親也在哭,尤良木就感覺自己不大清醒,累了也睡不過去。 唐云乾是唯一一個沒有哭的人,他只定定地看向尤良木,把人看好了,視線沒有挪開過。 他看著、也聽著,看尤良木跪在姥姥旁邊,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說些老太太平時愛聽的,有時嘮家常,有時又忍不住嘆氣和流淚。 偶爾,尤良木好像說倦了,想換個人講兩句,就會轉(zhuǎn)過頭來,朝第一眼能看見的、就在自己身后的唐云乾說些有的沒的。 “乾哥……幾點了?”男人疲憊地問。 唐云乾看了看時間,“三點四十八分?!?/br> 是凌晨。 屋子的大門敞開著,尤良木眼神空洞地看了外面一眼,現(xiàn)在凌晨時分,屋外黑得沒邊兒,萬籟俱寂。 “剩下時間不多了……”他碎碎念著,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唐云乾對話,“我得抓緊時間,多看她一兩眼,不然的話,以后就沒得看了......” 尤良木不合眼,守了一整晚,唐云乾也陪著他守了一整晚。 天色在漫漫長夜中逐漸泛起了魚肚白,屋外有烏鴉報喪。 第52章 牛皮紙 姥姥走后那幾天,尤良木到底是怎么過來的?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段日子不長不短,除了守夜,還有白事喪禮什么的,尤良木都處理得渾渾噩噩,只是,每逢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什么的時候…… 總有唐云乾在幫他料理一切。 就仿佛,天是塌了,但是有人在幫他頂著。 他對唐云乾說:“乾哥,我沒姥姥了?!?/br> 唐云乾摟住他,“你已經(jīng)陪了姥姥很久了,她沒遺憾的。以后,你還有你舅舅,還有我?!?/br> 尤良木看著堂前呂娟的遺照,大大張的遺照擱那兒擺著,就框里的人在笑,其他人哭得哀魂欲碎。 半晌他又道:“我很怕自己會忘記她的樣子,忘記她的說話聲……我怕把她丟了。” “不會忘的。”唐云乾輕輕給他擦眼淚,“以后,我常陪你回來,拜祭姥姥?!?/br> * 呂娟喪禮這天,也是尤良木第一次看見自己生母的這天。 那個女人回來了,帶著一大紙包的錢,還有一大筆算不清道不明的陳年宿怨。 喪禮上來了個不速之客,可尤良木并沒一眼認出她來,畢竟第一次見,總歸需要些時間思考和辨認。 那是一張雅致的生面孔,沒有同齡女人的皺紋和衰老感,跟尤良木長得很像。 女人不知和尤啟超說了什么,被尤啟超罵罵咧咧地趕她走,尤啟超又哭又罵很激動,兇惡如豺狼。 被這么驅(qū)趕仍賴著不肯走,那女人定睛看了尤良木好一會兒,慢慢走過來,紅著眼睛紅著鼻子說:“你是……小木吧?” 尤良木沒說話,也不知道說些什么,沒點頭也沒搖頭。 他直愣愣地看著這個女人,覺得熟悉又陌生,自然而然地,就要生起一道無形的屏障,想跟對方保持距離。 “小木,這你收著。這是……這是mama給你的?!迸祟澲毴岬穆曇簟?/br> mama?尤良木皺了皺眉。 然后他就看見,對方把一個又厚又重的牛皮信封塞他手里,又靠近他,哭著伸手過來,撫了撫他的發(fā)頂和后頸。 這是一種尤良木不大適應(yīng)的親昵,對方身上還有一種奢侈的香水味,令他加深了抵觸。 尤姝哽咽地看著自己兒子,“這些錢你拿著,你大舅不肯收,你自己拿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