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態(tài)度 第45節(jié)
“既然你單位都不追究了,你還要當這個出頭鳥?” 裴戎覺得,他算哪門子出頭鳥,他真要是替關富不平,不得還人家一個公道,他也就是求一個心安理得,連辭職都是非常自私的做法。 “你在制藥廠待這些年,眼看就能到升職的時候,你這個時候辭職,你做決定之前,到底有沒有深思熟慮過,三十歲了,還這么魯莽,這么幼稚?!?/br> 裴戎回道:“我想過了,我想換個工作環(huán)境,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br> 這招先斬后奏,讓爸爸措手不及,連挽回的余地都沒有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倒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你了…” 爸爸話未說完,從裴戎兜里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 裴戎摸出電話看了眼,是王寒輕。 “誰?”爸爸當即問道。 裴戎也沒遮掩,“王寒輕?!?/br> “接!在這兒接!” 裴戎也懶得回避了,接起電話后,時不時看爸爸一眼,“喂?結束了?” “嗯…”算吧,反正是跟父母出柜后,家里的氣氛很不和諧,自己早早的便離開了。 聽王寒輕那頭的動靜,不像是在家里,裴戎覺得古怪,可當著爸爸的面,他又不好多問:“你在哪兒呢?” “你家樓下。” “?。俊迸崛窒乱庾R走到窗戶旁,書房的窗戶外是小區(qū)花園,“你在我家樓下?” 王寒輕是看在打車軟件上看到裴戎父母的地址的,他孤零零地站在小區(qū)門口,街上車少得可憐,再給裴戎打電話前,他有點猶豫,畢竟是過年,自己貿(mào)貿(mào)然來,肯定會惹得裴戎父母不高興。 “裴戎…我…”他也不是非得這個時候見裴戎不可,只是想聽聽裴戎的聲音,“我跟我爸媽說了我倆的事。” 裴戎一愣,“什么?” 這事兒不是電話里能說清楚的,裴戎捂住聽筒,邊往外走,邊跟他爸打招呼,“爸我下去一趟,王寒輕在下面。” 爸爸的火氣都還沒來得及撒,裴戎已經(jīng)消失在房間里,只剩下房門在微微晃動。 第55章 “媽,你們先吃,不用等我了,我下樓有點事?!迸崛终f完,拿上外套,徑直朝門外走。 長輩面面相覷,還沒來得及問裴戎干什么去,裴戎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了門口,這時,老裴表情凝重地從書房出來。 “你兒子去哪兒啊?”mama問道。 老裴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什么他兒子,難道這兒子沒你的份兒,“心都飛了,樓下有人來找他?!?/br> 這個點兒,能讓裴戎不講明原因,就丟下滿屋子的長輩離開的,也就只有王寒輕了,康媚猜到后,也就沒有多問。 “裴戎辭職的事,你問清楚了嗎?” 老裴往飯桌前一坐,他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問清楚了,這小子先斬后奏,我問得再怎么清楚,也回天乏術,職是辭了,反正就是這么件事。” 當著親戚的面兒,老裴還得顧及裴戎的面子,語氣沒太嚴肅,說得也沒太難聽。 既然老裴都拿裴戎沒辦法,康媚這個當媽的,更擔心兒子的身體,和個人問題,工作是裴戎爸爸該cao心的事情。 三十晚上,家家戶戶都在電視機前,吃著團圓飯,看著電視,小區(qū)里燈火通明,但是幾乎看不到人影。 裴戎穿過花壇是,迎面吹來的冷風,讓他攏緊到了衣服,他不想讓王寒輕在黑夜里等太久,不由加快了腳步。 出了小區(qū)大門,裴戎前后看了一眼,今晚的街道略顯蕭條,王寒輕就站在街對面的長椅旁邊。 裴戎想喊他一聲,可嗓子不知道為什么打不開了,他飛快朝街對面走去,“王小狗。” 王寒輕正盯著長椅發(fā)呆,回頭時眼里還多少有點意外,沒想到裴戎下來得這么快。 “你這個時候下來,叔叔阿姨沒說什么嗎?” 知道裴戎家親戚多,大過年的還往外跑,父母肯定會不高興的,王寒輕雖然有點擔心,但是他太想見裴戎了,腦子一熱,就顧不得許多了。 “你還有心思關心我?”裴戎拉著王寒輕在長椅上坐下,剛在電話里聽王寒輕說,他跟他父母出柜了,說的是那樣輕飄飄的,讓裴戎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到現(xiàn)在都覺得是自己的幻聽。 “你怎么跟你父母說的?。俊?/br> “我媽問我跟相親對象聊得怎么樣,我說在談,他們問我什么時候結婚,我說你是男的,結不了婚?!?/br> 王寒輕表情淡然,說話的口吻如常,好像他家里絲毫沒有因為他的性向產(chǎn)生太大的摩擦。 裴戎當了這么多年的gay,如果不是王寒輕的出現(xiàn),他都不會下定決心出柜,他很清楚,跟父母坦白性向,是一件腥風血雨的事情,怎么到了王寒輕這兒就云淡風輕的。 “你…”裴戎張了張嘴,“你家里人什么反應?” 王寒輕這個時間來找他,肯定不會是好的結果,裴戎不用腦子想都能猜到。 王寒輕垂著眼睛,眉頭微微蹙在一起,“有點生氣吧。” 只是有一點嗎? 裴戎從沒跟王寒輕提過出柜的事情,至少站在他的角度,他不需要王寒輕用出柜的方式來給予他安全感,因為王寒輕在其他方面已經(jīng)做得足夠好,連他裴戎自己都猶猶豫豫的事情,他不想強人所難。 所以,在聽到王寒輕跟父母出柜的那刻,裴戎心里百感交集,打從他和王寒輕重逢時,王寒輕說的每一句,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十分的認真,沒有一絲一毫的敷衍。 遠處的霓虹燈在閃爍,遠遠地看著,好像很熱鬧,他倆像是置身于這場熱鬧當中,又像是從這場熱鬧中抽離出來,擁有了僅和愛人分享的寧靜。 這個時候再跟王寒輕說什么不需要,不應該之類的,裴戎會覺得自己太無情,太涼薄,王寒輕給他的浪漫,總是充滿著現(xiàn)實感的,是腳踏實地能踩到的。 “你是被你父母趕出來的?” 王寒輕覺得不完全算是,跟父母坦白后,家里的氣氛不是很好,mama不說話,爸爸是壓著火氣跟他詢問裴戎的事情。 “不算吧,我弟弟帶了女朋友回來,晚上住不下,我也不會留宿,我待在家里,他們也不高興,所以就早點來找你?!?/br> 現(xiàn)在好了,裴戎家里親戚也多,弄得裴戎也有家不能回。 王寒輕想見的人已經(jīng)見到了,他輕聲道:“要不你上去吧,叔叔阿姨肯定都在等你?!?/br> 裴戎轉頭看向王寒輕,王寒輕就是這樣,哪怕是任性,都非常的有分寸。 可是自己現(xiàn)在怎么可能放任王寒輕一個人呢?既然他倆不能一起上樓,自己好歹也得陪著他這兒吹冷風。 “我家里一大家子人,夠我爸媽煩的,用不著特地等我,況且我剛剛跟他們說了我辭職的事情,我不在上面,我爸是眼不見心不煩。” 裴戎的手自然地覆蓋到王寒輕手背上,身子也朝王寒輕傾,“再說了,過年我能讓你一個人待著嗎?” 深冬的夜里溫度分外低,又不到下雪的程度,迎著凜冽的寒風多吹一陣,手腳都是冰涼。 裴戎朝街的一頭看過去,只看到了暗黃的路燈。 “看什么?”王寒輕也朝裴戎目光的方向看去,只有空蕩蕩的街道,連個人影都沒有。 裴戎站起身來,按住王寒輕的肩膀,“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王寒輕目送著裴戎離開,他等了大概是十來分鐘,裴戎又出現(xiàn)在了路燈下,手里提著東西。 裴戎一路小跑著到了王寒輕跟前,他微微喘著粗氣,從袋子拿出了兩罐熱飲,“那個拐角有家便利店,我還以為不會開門的,我運氣好,去的時候人家剛好要關門?!?/br> 他打開一罐遞給王寒輕,“我待會兒要開車,你胳膊有傷不能喝酒,就湊合湊合吧。” 王寒輕接過熱飲,順手將裴戎拉到了自己身邊坐下,他的大手放在裴戎的后背上,還能清晰地感知到裴戎呼吸的頻率。 “跑這么一小會兒,你喘得這么厲害?!?/br> “咔”一聲,裴戎給自己也開了一罐,他喝了一口后,氣息才稍微順暢了點,抬起下巴,瞳孔朝上,從鏡框上邊去看王寒輕,“你想說什么啊?” 王寒輕拐彎抹角地說他虛?男人最聽不得這個。 裴戎難得也會逞強,“長年累月地坐辦公室,不都這樣嗎?你跑一個,你也一樣?!?/br> “我不一樣,我不喘?!蓖鹾p為自己辯解,“我之前早上都晨跑的,是這幾個月太忙了,所以才荒廢了?!?/br> 這幾個月?哪幾個月?不就是跟自己相處的這幾個月,談戀愛耽誤王寒輕健身了是吧? 裴戎嘴上不饒人,還沒有他說不贏的時候,“前幾個月,照你這么算,我大學的時候還晨跑呢,也是上班之后才沒時間的?!?/br> 他順便喝了口熱飲,鏡片上被鍍上了一層白霧。 王寒輕有點想笑,一向挺大方的裴戎,居然會在這種事情上跟他打嘴上,他很少見到這樣的裴戎。 離他很近,坐在他身邊,伸手就能夠得到,不再是遙不可及了。 王寒輕伸手將裴戎的眼鏡摘下,幫他把鏡片擦干凈,不緊不慢道:“那不說以前了,等我胳膊好了,我倆一起晨跑。” 王寒輕擦干凈鏡片后,順手將眼鏡揣進了兜里。 摘了眼鏡什么都看不清,迷迷糊糊的朦朧美會讓人沒有安全感,裴戎道:“眼鏡倒是給我啊?!?/br> 裴戎不戴眼鏡的樣子會看著更軟一點,眼神更迷茫一點,看著很好欺負。 “現(xiàn)在沒人,能親一下嗎?”王寒輕往裴戎面前一湊,鼻尖抵著鼻尖,裴戎的呼吸帶著淡淡的濕氣。 裴戎失笑,這跟王寒輕不讓他戴眼鏡有什么關系,“戴上眼鏡一樣能親。” 王寒輕還是不肯給,并且給出一個蹩腳的理由,“戴上不方便?!?/br> 還沒問出怎么個不方便法,王寒輕拖著裴戎的下巴,直接吻了上來。 柔軟的嘴唇觸碰到一塊兒,還能嘗到對方嘴里熱飲的香甜。 王寒輕的手順著裴戎的下巴撫摸到了臉頰上,用的是受傷的右手,所以力道不大,像是羽毛一樣輕輕拂過,癢颼颼的。 這小子吃準了裴戎會心疼他的手,強忍著癢意,想躲也躲不了。 這一吻,手里的熱飲都涼掉了,王寒輕才戀戀不舍地松開裴戎。 他用手指輕揉著裴戎的嘴唇,“我本來只是見你一面就走的?!?/br> 和往年一樣,自打自己工作,三十晚上都是在父母家吃個飯后,然后獨自回家,一個跨年。 今年不一樣,從跟裴戎重逢的那一刻起便不一樣了。 裴戎捏了捏王寒輕的下巴,“別裝可憐了,我們回家。” 在車庫取了車后,裴戎給他mama打了電話,說是自己不上去了。 電話里挺安靜的,mama應該是在臥室接的電話,“小王來了?”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