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莫冬和自己倒了小半杯，莫冬整個人陷在沙發(fā)里，伸手接過去，一下子全灌了進去，舉著空杯子遞給陳越，眼睛看向他，表示還要。

    陳越又給他倒了一杯，莫冬奪過來又一口氣喝完。

    “怎么了？”陳越覺得他的情緒不太對勁，不由擔(dān)心地問道。

    莫冬已經(jīng)灌了三杯下肚，臉頰開始發(fā)紅，他搖了搖頭，顯然是不想多說，弓著腰低頭看著手里的空杯子。

    陳越看不得他現(xiàn)在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想拍一下他的肩膀，誰知莫冬卻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身體往后一閃，牽扯到頸椎上的肌rou，一股鉆心的疼痛直入骨髓，他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嘶”。

    陳越也被他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地問，“怎怎么了，我碰到哪里了嗎？”

    莫冬皺緊眉，僵著背，“沒事，看電腦看久了，閃到了脖子。”

    陳越緊張起來，探過身去，“你別動，給我看看?！彼焓州p輕捏了下莫冬的脖頸，“是這里嗎？”

    “嗯?！?/br>
    “你先不要亂動，慢慢趴下來，對?！标愒窖杆俚綇N房的冰箱拿冰袋，小心放在莫冬脖子的左側(cè)上，來回敷熬，“怎么樣，還是很痛嗎？”

    “好一點了?！蹦穆曇魫瀽灥貍鱽?。

    脖頸上的xue位和神經(jīng)很多，陳越謹慎地控制著冰袋的壓力，“你平時也不注意點，不要老窩在電腦前，這里要是出了問題很麻煩的?！?/br>
    陳越給他冷敷了會，又找到瓶紅花油給他涂上，把他扶回房間，“現(xiàn)在頭暈嗎？”

    莫冬感受了一下，“好多了，謝謝。”

    陳越在床邊坐下，手掌放在頸背上輕輕按摩，幫助藥酒加快吸收。莫冬整個人正正趴在床上，脖子處熱熱的，酒意漸漸涌上來，他半闔著眼，失焦地看著眼前輕微晃動的白色枕頭，感覺自己好像趴在一塊溫暖的木板上，身下是正在呼吸的黑藍色的海，一下一下地晃蕩著浪潮。

    遠處有座燈塔，月白色的光射在跳躍的浪花上，越來越微弱。

    就在光即將消失的時候，朦朧中，他聽見陳越的聲音從大海深處傳來。

    他睜開眼，“嗯？”

    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陳越在問他，“為什么要這么拼命？你自己的身體多重要你不知道嗎？”

    莫冬看著枕頭上細密的編織紋路，眼角莫名其妙地開始發(fā)澀。

    我只是，只是不想讓你看見我的無能。

    太失敗了。什么也做不好。

    你為什么還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呢。

    每次你看著我，我都想立刻逃走，躲得遠遠的。

    “為什么想躲？”陳越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你明明，還喜歡著我的。”

    莫冬覺得奇怪，夢里陳越的聲音第一次那么溫柔，好像是浪花輕輕舔舐著他的腳踝。聽見他說自己還喜歡著他，心里有點惱羞。

    “我沒有。”

    陳越的聲音更近了些，“那你又偷偷藏著我的小狗衛(wèi)衣干嘛呀?！?/br>
    “小騙子，口是心非?！?/br>
    一朵調(diào)皮的小浪花鉆進他的手里，熱乎乎，濕漉漉的。

    被拆穿了心里的秘密，他尷尬又生氣，把臉埋到木板里。

    “反正是你不要了的！”

    “好好好，那件衣服是我不要的。那我呢，莫冬，你還要嗎？”

    海風(fēng)呼呼地吹進他的耳朵里，黏糊糊的，有點癢。

    他慌亂掙扎，想甩掉那個纏人的聲音，可是背上好像壓著一座山，他怎么也動不了。

    “不要了。都不要了！”

    “為什么呢。”那個聲音小了一些，聽上去似乎有點難過。

    “要不起……”

    第38章

    陳越感覺莫冬醉了。

    要是平時，莫冬就像個死死守著自己堅硬的石灰質(zhì)的外殼的蚌，是絕對不會輕易說出這樣的話的。

    他說自己很失敗，很無能。什么也做不好。想逃走。

    那些自輕的話壓得陳越喘不過氣來。

    他俯下身，把莫冬的頭輕輕抬起來。

    平日里那雙淡漠厭世的眼睛，此時卻紅得像個受了委屈的兔子，眼白上全是血絲，下睫毛被打濕，一縷一縷的，迷離的水光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陳越的心被人狠狠地抓了一下，他連忙在床邊半跪下來，“莫冬在陳越心中是最好最好的。”

    他難過地握著他蒼白的手，“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肯相信，你是我的寶貝?！?/br>
    拿過一張紙巾，小心地替他擦著溢出來的眼淚，“不要哭了好不好，求你了?！?/br>
    莫冬好像沒聽到他的話，自顧自地把臉別過去，沙啞的聲音悶悶地從被子里面?zhèn)鱽恚皝聿患傲?，來不及了?！?/br>
    陳越又繞著床到左邊，蹲下來，耐心地問他，“什么來不及了？”

    “工期……管理軟件……時間太少了?！?/br>
    陳越聽懂了，莫冬說的是那個寵物醫(yī)院的管理系統(tǒng)。

    “傻瓜，”他輕輕撥開莫冬垂落下來的額發(fā)，“就這么點小事，急成這樣。沒事的，慢慢來?！?/br>
    他捏了捏他的脖子，“現(xiàn)在還疼嗎，這里?！?/br>
    莫冬遲鈍了一會兒，才說，“不痛了。”

    陳越幫他把身體慢慢板過來，脫掉外套，把被子拉過來，蓋到脖子處。

    莫冬睜著眼睛看他，樣子有些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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