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手又執(zhí)著地伸了過來，快要懟鼻子上。

    謝潯陽把筆放到書上，心下不悅，冷著眼神警告地看去。

    “噗?！弊笫指糁^道那邊梁生的取笑聲很明顯，他身邊的幾個男生也毫不顧忌地笑起來。

    “哈哈，看吧，沒人能受得了那傻子。”

    “傻子的東西誰要??！”

    “瞅他那兒窩囊樣兒……”

    同桌被眼神嚇到，瓜子撒了不少，又怯怯貼回到了墻上，更顯得含胸駝背。

    后排發(fā)出的動靜不小，但那位老教師不止口齒不清，可能耳朵也不太好，還在自顧自地念著書。

    莫仙第三次扭過了頭來。

    只見謝潯陽的氣壓有些低。他低著頭，書翻的速度很快，坐的依舊筆直，不論是縮成一團的傻子，還是沒個正形的梁生等人，他總是跟周邊顯得格格不入。

    鶴立雞群。

    莫仙第一次有那畫面了。

    兩節(jié)課過后，是大課間，足足有二十分鐘。

    莫仙挪到了后門附近，假裝跟接水的同學(xué)說話。

    崔樹和程家旺也都湊了過來。

    謝潯陽依舊坐在座位上看著書，莫仙瞟了眼，是他昨晚看的那本。

    叫什么……《樹上的男爵》？

    “餓了?！贝迾淙嘀亲?。

    “你早上也沒少吃??！”程家旺朝他肚子錘了一下，“要去門口的小賣部嗎？”

    “嘿嘿，想去?！?/br>
    “……走吧走吧，仙兒，一起啊！”程家旺招呼道。

    “懶得動，你們?nèi)グ??！蹦上袷请S意地往后靠了靠，手悄悄撐在了謝潯陽的桌邊。

    “行?！?/br>
    “等等。”兩人正打算走，謝潯陽抬眼，掏出張50塊遞給程家旺，“我請客，一樣的帶四份。”

    “這么多！”饒是村長之子，也沒一次見到這么多的零花錢！

    莫仙聽見還有自己的一份，心情不由雀躍起來，手指在桌面上點啊點啊點。

    旁邊的傻子也跟著傻笑起來。

    莫仙忍不住了。

    終于正面轉(zhuǎn)過來，低頭在謝潯陽耳朵旁，小聲問道：“哎，你發(fā)現(xiàn)了吧？是不是感覺你同桌有點不正常？”

    耳朵驟然被氣息吹過微微癢。明明沒有奶味兒，卻讓人覺得這人說話都帶著一股奶氣，讓謝潯陽一下子想到了昨天晚上坐自己對面喝奶的模樣。

    “嗯。”謝潯神色不變，眼睛不離書本，“班主任剛剛跟我解釋過了。”

    他這個新同桌有一個很有志氣的名字——王成材。具體怎么變成這樣的李老師說的比較隱晦，只說他腦子相比正常人來說反應(yīng)慢了些，但不至于癡傻的程度?，F(xiàn)在班里只剩這一個空座，只得暫時安排謝潯陽坐過來，若實在受不了，就再跟她提。

    “你不知道吧？那傻子的爸媽是……近親結(jié)婚！嘖嘖嘖，也是活該……”梁生攤開長腿，腳尖故意快抵到莫仙鞋上，聲音毫無避諱，戲謔無賴。

    “你閉嘴！關(guān)你P事?！蹦蓯汉莺莸爻R了一句，惡心之意難表，忍了忍，才又低聲對謝朝陽道，“那什么……他平時還挺乖的，也不鬧人，就可能第一次有了同桌，興奮了點?！蹦伤妓髦?，開了口，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謝潯陽的臉色，見看不出什么變化，又咳嗽兩聲，道，“要是他吵到你了，你就兇他一下！他怕兇，兇一下就能老實很長時間?！?/br>
    謝潯陽還是第一次見莫仙罵人，由于跟外表過大的差異，險些樂了，壓了下唇角。

    莫仙以為他生傻子的氣了，看看旁邊還在興奮的當(dāng)事人，終是下了決心般，“你要是不行，咱倆換座位吧！我知道怎么兇人！我最會……”

    “啪！”話被將書砸在桌子上的人給狠狠打斷了，莫仙一口氣沒上來，就被那雙深邃泛著冷意的眼神對上，只覺得渾身血液都被凍上，難以呼吸。

    梁生幾人也被聲音驚到，轉(zhuǎn)過臉來訝然地看著兩人，繼而剛想露出看熱鬧的神情，就見謝潯陽已然彎起了嘴角，嗓音帶著三分平和與耐心。

    “怎么樣，我兇到這個程度夠用嗎？”

    第5章 我錯了 莫仙從小到大，還從沒……

    莫仙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座位上的，手里拿著程家旺剛帶回來的面包。他并不餓，心里回想著剛剛謝潯陽的模樣。

    那人嗓門沒自己大，也沒撂過狠話，卻……真的還怪嚇人的。

    莫仙有些羨慕，偷偷學(xué)著謝潯陽把眼睛擠了起來，感覺角度不對，又瞇的更深了些，然后就接到同桌女生關(guān)心的問候，“仙兒，你的眼睛進睫毛了嗎？要不要我?guī)湍憧纯?？?/br>
    “……不是，我這樣不兇嗎？”

    女生樂的花枝亂顫，忙點頭，“好兇！”

    “?！?/br>
    莫仙又咬了兩口面包，忍不住回頭看去，卻見本該在謝潯陽手中的面包，此時被傻子拿著，吃的認(rèn)真又香。

    而謝潯陽呢，仿佛跟周遭的環(huán)境隔離開了，安靜地坐在那里看書，神色從容。溫暖的陽光透過后門照射進來，鋪了一桌面的金光。

    下午放學(xué)。

    幾人回到村子里，謝潯陽跟他們告別，往何祿家走。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看他走遠(yuǎn)了，莫仙張嘴，“謝潯陽……你要不還跟我回家唄！”

    “對對對！”程家旺附和道，“住我家也行，我媽做飯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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