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可我拔不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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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瑤池,九龍盤飛。 “一拜天地。” 一個紅衣小官掐著嗓子叫道。 紫衣仙子和比她高出幾個頭不止的巨靈神已經(jīng)一前一后相對著走到了瑤池中間的喜臺,臺下是嫦娥仙子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紫衣仙子抬頭看看前方的明月,嘴角微笑。然后和巨靈神緩緩地低下頭去,拜那天地。 瑤池內(nèi)眾文武百官齊齊喝彩,舉杯相慶。 紫衣仙子臉上終于是綻出苦笑,月光下反射出清冷的光,只見兩道清流從眼角流下。 喜極而泣? “二拜高堂?!?/br> 紅衣小官繼續(xù)掐著嗓子。 兩人緩緩轉(zhuǎn)身,朝著那王母玉帝緩緩彎腰。 只是不知為何,那紫衣仙子的右手輕輕摩挲著腰間的寶劍,手指顫抖不已。巨靈神站在一邊,一張大嘴咧開笑著,露出巨大的牙齒。 “夫妻對……” 紅衣小官只說到一半,那鴨嗓子便戛然停了下來。 西天瑤池門口,一個化作千丈的棍子猛地砸下,將那美玉砌成的大門砸成了一地碎片,順道將那在空中飛舞的九條金龍砸在地上,哀嚎聲中變成了九條死蟲。 “對拜?”我冷笑。 眾神皆驚,鴉雀無聲。 西天瑤池一片寂靜,所有神仙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門口那拄著棍子的猴子。 那猴子,身著虎皮裙。 “哈哈,這潑猴脫了袈裟了?!卞鲴R溫老兒悶了口酒,哈哈大笑。 太白渾身顫抖起來,眼中滿是震驚。 最終,卻也喝了一大杯酒。 紫衣仙子抬起頭來,呆呆的看著那一身金毛被月光映出寒光的猴子,嘴角慘笑更濃。 “妖猴,爾敢!”巨靈神大怒,握著拳頭撲來。 我冷笑著,掄著棍子沖了上去。 斗戰(zhàn)勝佛。 不斗,如何勝佛? 我哈哈大笑,一棍子將那巨靈神掃到一邊,倒也不愧是佛祖親自封的佛。比我之前強(qiáng)了太多。 那巨靈神當(dāng)下只能在地上嚎叫起來,再無還手之力。 然而,三清老祖和二郎真君,哪吒還有那托塔天王李靖,十二金仙三十二神將團(tuán)團(tuán)把我圍起來。 “妖猴,你打不過我們?!碧侠暇掷锿现粋€金圈,呵呵笑笑。 我冷笑,卻也不說話,掄著棍子沖將上去。但見神通呼嘯,法寶齊齊砸在我身上。 不多時,已是一身的血。 “佛祖封你斗戰(zhàn)勝佛,雖是厲害,但是卻也打不過我們眾人?!碧侠暇哿宿酆殻瑢⒛秋w出去的金圈收回手中,站在那兒冷冷注視著我。 我拄著棍子,抬頭朝他咧嘴嘿嘿笑笑。又伸手抹了抹從嘴里流出的血,吐了口帶血的唾沫。 空中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我徒弟打不過么?” 聲音溫厚,三清老祖等人聽了卻是面色巨變。 一個白袍身影從空中直直落下,也不用什么騰云駕霧的神通,就那么如一根鐵棍一般豎著從空中生生落下,硬杵在瑤池玉石鋪成的地板上。 一地碎石灰塵。 灰塵散去,一個手持禪杖的白袍僧人背對著我,擋在了我的身前。 “這猴子是我徒弟。當(dāng)徒弟的,師父總得罩著?!?/br> 白袍僧人面無表情的喃喃道。 我見和尚臉色發(fā)白,呼吸有些急促。他那胸前的白袍,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緊緊握著禪杖的那只手,也已經(jīng)隱隱顫抖。 “金蟬子!”王母尖著嗓子吆喝道,如個村姑一般,“你要作甚?” “你徒弟成了佛還動凡念,你這當(dāng)師父的非但不攔著,竟敢還幫他……” “師父幫徒弟,天經(jīng)地義?!焙蜕械f道。 “你!你敢逆佛!”王母破了音。 和尚微微頷首,“我就是佛?!?/br> “這……就是我的佛義?!毙蕠@了口氣。 “好好,你等著,我這就去找如來佛祖。金蟬子,你有種?!蓖跄敢贿吅攘R,一邊給二郎神打了個眼色。二郎心思活泛,低頭領(lǐng)命就要往后走去。 而此時,白袍僧人卻忽然抬頭望天,哈哈大笑起來。 “如來佛祖……哈哈,去你媽的金蟬子,臭婆娘我告訴你,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唐書生陳玄奘?!?/br> “金蟬子,只不過是如來那個傻x給我起的一個佛名,就像你給你家的狗取名叫哮天犬一樣!”白袍僧人說完,渾身氣息一陣,那萬斤重的禪杖猛地一點(diǎn)地,整個瑤池地面全都碎裂。 “你要找如來?好,我給你帶來了?!?/br> 和尚冷笑道,一手猛地舉過頭頂,又狠狠拉下。 空中,一個百丈的巨大頭顱咕碌碌滾落下來,砸在和尚身后。 那頭顱百丈大小,滿是金色佛光,從空中砸落下來。脖子上的肌rou血管清晰可見,還帶著淋漓的鮮血,就如同被人生生撕下來一般。 “佛祖在這兒。你有話說?”和尚聲音平淡。 全場神仙愣在那里,額頭皆有冷汗冒出。就連位高權(quán)重的三清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這金色大頭,的確是佛祖的頭顱。 我呆愣的站在那里,心說和尚你丫咋這么猛了。 我忽然發(fā)現(xiàn)和尚頭上的佛帽沒了,就如我腦袋上的金箍一般消失不見。 “玄奘你……你到底要干什么?!碧侠暇硇位问巸上?,勉強(qiáng)出聲問道。 和尚轉(zhuǎn)過頭來,朝著我咧嘴一笑。 一只手摸上了我的腦袋。 “猴子,你來想干什么?是想帶紫霞走,還是要?dú)⒘诉@些人?”和尚笑的很溫暖。 “說出來,師父幫你?!毙收f完,咳嗽了兩下,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這家伙明明被佛祖打成了重傷,還這么逞強(qiáng)。 我抬起頭,目光穿過人群,看向那站在瑤池中間喜臺上一動不動的紫衣。嘴角咧了咧。 那紫衣仙子在月光下,呆呆的看著我,我看到她兩眼中滿是恨意。 “紫霞,對不起……這次我來了?!蔽胰魺o旁人的向前走去。 和尚手里拎著禪杖,跟在我身后。那些神仙或許是被和尚的殺氣嚇到,竟是沒人敢攔我,紛紛向后退去,給我空出一條通往紫霞的道路。 紫霞盯著我,眼神冰涼。 不多時,我已經(jīng)走到紫霞面前,撓著頭淺笑。 “你來做什么?!弊舷悸曇舯鶝觥?/br> 我一愣,抬頭看到紫霞的兩眼,其內(nèi)沒有絲毫往日的活潑調(diào)皮,唯有一片死寂。 “我……” 看到她的眼神,我愣在原地,不知怎么說。 許久,我低下頭訥訥道,“我來拔劍?!?/br> 紫霞似是聽到極有趣的笑話一般,抬頭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笑了許久,直到笑出了眼淚。 整個瑤池之上,只聽得見她的笑聲。 紫霞笑完之后,抹了抹臉上笑出的眼淚,將那胭脂水粉抹成了花臉。 “拔劍,我當(dāng)初讓你拔劍,你為何不拔?,F(xiàn)在又跑來跟我說拔劍?!弊舷伎粗?,慘笑道。 我揉揉腦袋上猴毛,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你走吧?!弊舷紘@了口氣,抬頭看向瑤池之上的那輪明月。 我沒聽到一般,愣愣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是你說的,我嫁給他,一生榮華,多好?!弊舷甲I諷的笑笑。 我依舊呆呆站在那兒。 “嗆啷”一聲,紫霞抽出劍來。那柄在月光下明晃晃的寶劍橫在我脖子上,透骨冰涼。 “你走不走。”紫霞聲音平靜,兩眼之間古井無波。 我搖搖頭,近乎哀求一般張了張嘴。 “就讓我拔一次劍,好嗎?” 我臉上滿是冰涼。 紫霞呆呆的看了看我,冷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既然這么想拔劍,那就給你拔一次?!弊舷济蜃煨π?,挽了個劍花將紫青寶劍收入鞘中。 “嘩啦”一聲,紫霞平舉著紫青寶劍劍鞘,將那鑲著秀玉的劍柄橫在了我的面前。 “猴子,如你所愿?!弊舷悸曇舯?。 我看著面前那柄秀玉劍柄,第一次感覺心里有些害怕。 我…… 我看著那柄懸在面前的秀玉劍柄,竟是有些不敢伸手。 “猴子,你不是要拔劍嗎?”紫霞看我這樣,呵呵冷笑道。 我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干澀的點(diǎn)點(diǎn)頭,伸出一只手緩緩握住了劍柄。 在紫霞含笑的注視下,我緩緩用力。 紫青寶劍紋絲不動。 我愣在原地。 紫霞嘴角冷笑更濃。 我再用力,那紫青寶劍依舊紋絲不動。我一咬牙,將那紫青寶劍一把搶過來,兩只手狠狠拽著。 最終,兩手拽的鮮血淋漓。 那柄紫青寶劍依舊紋絲未動。 “不可能……我天生神力,我天生神力。”我一邊拽著,一邊不住地喃喃自語,癡傻了一般。 和尚在一旁看著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還是太上忘情錄好?!焙蜕朽哉Z。 我愣在原地。 手中紫青寶劍一陣顫抖,被我生生拽成了一地破碎鐵片。 但是,直到被我拽碎,那柄劍刃始終都未出鞘。 我低頭看著雙手鮮血淋漓,呆愣在那里。 許久,我抬頭看著那天邊的明月,哈哈大笑起來。 “可笑,可笑?!?/br> 和尚也與我一同低聲喃喃。 而此時,那個一身紫衣的仙子終于是漸漸變化作一個金身大佛,盤膝垂目,靜靜看著我。 “猴子,我說情欲乃痛苦之根,斷了情欲便沒了痛苦。眾生百相皆苦猶如皮囊萬千,唯有百年之后皮下白骨才是真。你說我說的可對?” 我低頭,流著淚哈哈大笑。 “對對,你他媽說的對極了?!?/br> 金身大佛嘆了口氣。 “悟空,玄奘,我傳你倆太上忘情錄,可愿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