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回憶了一番案發(fā)現(xiàn)場的情況，唐喆學搖搖頭：“李文爾的床頭柜上有個專門放首飾的盒子，如果兇手有劫財?shù)男乃?，該洗劫一空，還有你看——”他指著剛打印出的物證清單，“孫勇平的手機錢包都在褲兜里，劫財?shù)脑?，豈能連動都沒動過？”

    祈銘說：“我在美國幫FBI破案的時候，看到的資料里就有連環(huán)殺手喜歡收集戰(zhàn)利品。”

    “確實有這種可能性?！绷侄c點頭，卻不是百分之百認同：“不過像龍先這種隨時會更換住所的職業(yè)殺手，帶一堆東西在身邊，也是個麻煩事……稍等，我去打個電話?！?/br>
    他隨即出屋，行至走廊盡頭，撥通林陽的通訊——有關(guān)職業(yè)殺手的問題，最好向業(yè)內(nèi)人士咨詢。

    果然，林陽一聽就否定了他們所有的猜測：“從我個人的經(jīng)驗出發(fā)，龍先不會收集戰(zhàn)利品，他不是那種需要靠殺人獲取心理滿足的家伙，他享受的是過程不是結(jié)果，也沒有重復觀摩戰(zhàn)利品獲取滿足感的需要?！?/br>
    林冬追問：“那以你的經(jīng)驗判斷，他到底為什么要拿走死者的東西？”

    “有可能是客戶要求?！?/br>
    “目的？”

    “主要有兩點：一，證實任務確實完成，以前沒有數(shù)碼相機和拍照手機的時候，干這行的有取死者個人物品或者部分零件為證的傳統(tǒng)；二、殺手沒有心理需求但客戶有，他們之中有一些需要留存‘戰(zhàn)利品’，用以反復確認自己的心頭之恨已解?！备纱嗬鞯慕忉屚辏株柹允峦ｎD，聲音略顯遲疑：“當然還有其他的一些古怪要求，我是沒碰上過那種要死者的眼睛或者舌頭之類的東西當下酒菜的，不過確實有這類需求的存在?！?/br>
    “……”

    雖然將近二十四小時沒吃飯，但林冬聽完感覺晚飯也能省了。好在死者缺失的零件找著了，不然聽完親哥的科普，聯(lián)想出的畫面必然會困擾他一段時間。

    返回法醫(yī)辦公室將所獲信息告知眾人，林冬建議把這一推測同步給重案組那邊。現(xiàn)在重案組幾乎整個被抽調(diào)進白玫瑰案的專案組了，雖然干的都是些跑腿的活兒，但起碼人家是正經(jīng)辦案人員，而他們懸案組已因連續(xù)死了兩名案件嫌疑人而被暫時邊緣化了。

    唐喆學奉命上樓去找羅家楠，剛進辦公室就看他跟那訓狗——沒錯，這回訓的是狗不是歐健了。

    只見貝勒垂頭耷耳的趴在訓犬員腳邊，羅家楠則蹲在它跟前，一手托著狗下巴，一手指著訓犬員，滿腹牢sao：“祖宗，你今兒怎么回事？讓你追腳印你哆嗦什么??？你說你這樣，讓你爹——呸！讓你家訓導員的面子往哪擱？聽說你還是全省系統(tǒng)排名第一的追蹤犬，就這？你好意思吃一頓五十塊錢的營養(yǎng)配餐？生活標準比我都高！”

    “楠哥？你跟貝勒較什么勁?。俊甭犡惱盏吐晢柩?，唐喆學立刻上前，蹲下身輕撫貝勒的耳朵。貝勒嗅了嗅他的衣袖，該是因為聞到了吉吉的味道，委屈的小表情略有好轉(zhuǎn)。

    “你問它爹！”羅家楠擰著個眉，一臉不爽。

    唐喆學又抬臉將目光投向訓犬員，只見對方無奈的聳了下肩：“杜科他們追腳印追到樓下就沒了，領(lǐng)導讓我?guī)ж惱杖プ粉?，誰知道貝勒聞完氣味之后不動彈了，拖都拖不動。”

    對于警犬的追蹤方式，唐喆學略懂一二，稍作思考，試著幫貝勒找理由：“是不是血腥味太濃，沒找到目標嫌疑人的逃跑方向？”

    “它就沒找！”不等訓犬員接茬，羅家楠不屑嗤了一聲，“你見過誰家警犬聞完味兒，滿世界噴尿的？你聞聞你聞聞！我這滿褲腿的臭味！不知道的以為我鉆黃鼠狼洞里去了！”

    “……”

    怪不得一進屋就聞見股子臭味，唐喆學默默地朝遠離羅家楠的方向挪了下位置。細品那股子氣味，他發(fā)現(xiàn)不是尿，羅家楠說錯了，貝勒噴的是肛/門腺液。自打養(yǎng)了狗，唐喆學的獸醫(yī)知識蹭蹭見長。肛門腺液在動物醫(yī)學領(lǐng)域一般特指犬類動物的分泌物，排便時作潤滑之用，平常輕易不會往外界釋放，是在遇到危險或者極度緊張的情況之下，作為一種警示性的武器使用，奇臭無比，沾到衣服上比尸水還難洗。比如臭鼬，作為臭屁界的扛把子，將肛/門腺液驅(qū)逐敵人的作用發(fā)揮到了極致。

    唐喆學倒是沒被吉吉噴過，但確實聞過有多臭。之前帶吉吉去寵物店打防疫針的時候，店員摸了一下屁屁，感覺積存的有點多，幫忙擠了擠。頭回見著這項服務，他不知道是在擠什么，被普相關(guān)知識后湊過去聞了一下，差點沒原地升天。

    “貝勒噴的不是尿，是肛門腺，”訓犬員小聲辯解了一句，雖然自己應該替愛犬撐腰，但今天貝勒的表現(xiàn)實在是讓人皺眉，以至于底氣不足，“它感覺到危險了，所以才——”

    羅家楠當即不耐打斷：“這么多人跟著，它怕什么??？誒我說你們平時怎么訓的警犬啊？練半天就這點兒膽兒？”

    “不是，楠哥，狗和人的心理狀態(tài)不同，它們恐懼的東西也和我們不一樣?！碧茊磳W一邊安撫還在發(fā)抖的貝勒，一邊替它說話——之前幫著他們刨尸體欠下的人情，不，是狗情還沒還呢。

    “你看我就怕蜘蛛，再小的也怕，你不是也——”

    “怕鬼”倆字被羅家楠嗆聲打斷：“那你說！它怕什么？！”

    “狗怕獸醫(yī)，還有殺狗的人。”林冬的聲音從外面?zhèn)鬟M屋內(nèi)，緊跟著人也進來了，將手機上搜到的，有關(guān)越南飲食風俗內(nèi)容展示給羅家楠，“龍先是越南人，偽裝身份是職業(yè)廚師，在越南，狗rou是一種非常常見的食物，所以他肯定殺過狗，貝勒聞到他的味道自然會害怕，至于其中的緣由，至少從科學層面暫時無法解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