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那年,他的家被毀,他身體本就不好的母親被那些人摔在地上,而他……被撕開了薄薄的校服,大片的皮膚裸露在空氣里…… 要不是謝廷醉,要不是他來了,自己早就隨著那天的夕陽,如火般綻放,悄無聲息地湮滅。 在這如水洪流的地下城中,一個渺小的沙礫,宣告消失。 這也是為什么他會如此愛謝廷醉。 因為那是他的神。 季遙川的神情恍惚了一陣,謝廷醉收起禁錮他的手,好整以暇地后倚在靠背上,看著他的小omega的表情從疑惑到痛苦,再到愧疚。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他的小omega,果然還是什么都不懂。 謝廷醉說了一半,當初的季遙川確實很可憐,這確實也是他帶季遙川進組織的原因之一。 但他并不是因為憐憫心大發(fā),而是因為他不高興。 他不高興季家唯一的后代在別人的腳下乞哭求饒,他想要自己親手去折磨他,看著季遙川只能在自己腳下柔弱可憐。 看著他墮落,看著他毀滅。 這才是他的目的。 第37章 痛楚 ========================== 季遙川垂在身側(cè)的手緊緊攥住了衣擺,皮質(zhì)的外套在他的手里已經(jīng)被沁出的汗珠給染上了水霧。 六年前的種種在他的心里永遠是過不去的那道坎兒,他多少次午夜夢回,仿佛自己和母親還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提心吊膽。費勁了心思躲藏,他們在富人區(qū)的角落巷子里找到了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那一方不過幾十平米的小地方就是他的家。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和母親東奔西走才在密密麻麻如蜂巢一般的危房里,找到的這么一個地方。耳邊時不時的是鄰里街坊吆喝串門的聲音,還有隔壁小朋友放學瘋鬧的嬉笑聲,每次季遙川從雜物擺放得密密麻麻的走廊走過,都會有熱心的jiejie大媽遞過來幾口餃子,要不就是兩杯飲料。 因為他長得漂亮,樓里的朋友鄰居都喜歡和他說話,夸他好看,然后再恨鐵不成鋼地捏捏自家娃娃的臉埋怨不爭氣。 他們對他的漂亮從來沒有參雜過任何的邪念,只是單純的看得歡喜。 那時候的季遙川是第一次覺得,長得好看也是一種好處。 直到他小小的避風港被發(fā)現(xiàn),他匆匆忙忙地趕回家,卻被起了邪念的那些alpha按在地上,撕開了校服,身后柔嫩的皮膚摩擦在粗糙的地面上,滲出的血染紅了那個他走了很長時間的走廊。 趕來幫忙的朋友在訓練有素的黑衣人手下根本撐不過兩秒,就被扔出去,摔在地上。鄰里大姐把自家孩子的眼睛捂上,就連自己都不忍再看,轉(zhuǎn)過頭去,街坊們驚恐又可憐的面孔依舊映在他的腦海里。 那是他永遠揮之不去的噩夢。 他很可憐,謝廷醉說的不錯。 那時候的他沒有任何辦法,也沒有任何能力,他深刻體會到努力卻絲毫都沒有作用的感覺,alpha和omega天生的體力差距讓他根本就沒有任何逃生的希望。 那是他最不想回憶的時候,更是他努力去把自己打造得強大,灑脫,就是為了能夠自欺欺人地騙過自己,騙自己那段時間不過是個夢。 但是卻被謝廷醉毫不留情地諷刺,把他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再次揭開,但是那明明很痛,鮮血淋漓的傷口在他的眼里卻是分文不值,甚至值得嘲笑。 謝廷醉就是這么一個人,一切傷痕痛楚在他的眼里不過是草芥都不如。 他從不知憐憫為何,更何況人情冷暖。 季遙川的長睫毛收斂而下,遮住了他的眼,不禁自嘲地一笑,謝廷醉從來都是這么一個人,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明明早就料到的,明明…… 明明他不愛自己的。 一陣緩緩地剎車,打斷了季遙川還在飄揚的思緒。窗外的已經(jīng)是黑夜,霓虹燈光斑駁交錯,從窗外映射而內(nèi),落在謝廷醉立體的側(cè)臉,投下一道深邃的陰影,他的面容一半處于黑暗中,一半在燈光下。 光與暗的交織,就像是他本人,游走在光亮下的黑暗惡鬼。 司機小哥前面的擋板降下來,可他還是不敢轉(zhuǎn)頭,有些生硬尷尬地對謝廷醉說道:“老板,前面是晏少爺?!?/br> 司機小哥膽戰(zhàn)心驚地掀起來眼皮,往后視鏡里瞅了一眼,正好對上謝廷醉頗有些不耐煩的眼神,嚇得他立刻把目光收回來,小心翼翼地問道:“老板……怎么辦?” 季遙川順著玻璃往外看去,晏嬰正站在“喬生”小巷的門口,面前是一輛一看就很高貴的轎車。車子的窗戶被打開,伸出來一只蒼老又能看出來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晏家的老爺子。 而晏嬰正穿著一件純白色的外套,長及小腿,把他的瘦小的身體裹得嚴嚴實實,只有一雙纖細的小腿留在外面。微長的頭發(fā)在夜風中隨風吹散了,頗有些肆意灑脫的美。他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話題,面上帶著笑,眼尾彎彎。 季遙川的心狠狠落了一拍,就連手都在顫抖,目光死死地盯著窗外的那個白色的身影,就在那一瞬間,他腦海里閃過了屏幕里那同樣潔白的omega。 今天的晏嬰,和牧川發(fā)來視頻里的周喬,實在是太像了。 像到他幾乎就認為兩個是同一個人。 謝廷醉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若是只有晏嬰在這,他還好應付,偏偏還有個晏家的老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