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綺文看出他心不在焉：“好好吃飯。等過兩天你小舅回來，咱們一起去看看你媽和你姐?！?/br>
    常湛嘴里有湯，含糊地“唔”了聲。

    提到這個，王綺文有些難過，不再說話。飯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常湛瞥見電視柜上面還有一家四口的合影，里面的人是年輕時候的王綺文和丈夫，還有常湛的舅舅和母親。

    與其說常湛沒見過他媽，不如說他印象里沒有這個人，畢竟他母親去世的時候他才兩歲，還沒到記事的年齡。

    從小他的情感里就空缺了母親那塊，像個很大的拼圖，其他都還有機會拼完整，獨獨那一塊，任憑別人再用力彌補也是空白的。

    吃過飯王綺文去廚房給他裝rou粽，讓他帶回去吃。

    常湛給林書雁發(fā)了兩條消息，半小時過去了還沒回。他猜不出林書雁到底是還沒下手術(shù)，還是看見了視而不見，心里焦躁。

    兩天沒見著人，他就覺得心里癢癢。那種癢是從腳心泛上來的，酥麻著散布全身，撓也撓不透，像極了犯某種癮。

    “別轉(zhuǎn)了，轉(zhuǎn)得我都快暈了?！蓖蹙_文出來就看見外孫在客廳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轉(zhuǎn)得她直眼暈，“有急事啊？”

    常湛收起手機，克制著說：“沒?！?/br>
    王綺文趕他：“別哄我了，有事趕緊去吧，跟你外公著急出去下棋一個樣。”

    常湛見自己被看透，不再辯解，走前抱了下王綺文：“我改天再來看您。”

    車再開上路，覺得比來時輕快了許多。瞥了眼手表，六點半，手機仍沒動靜，林書雁始終沒回他消息。

    半小時后常湛輕車熟路把車停在和西門口，走進外科大樓。

    林書雁剛跟著老師做完手術(shù)，患者被利器穿透左肺，并且離大動脈只有兩公分。手術(shù)不僅難度大，要求的精準度也高，林書雁全程神經(jīng)緊繃，早不知道衣服被汗溻透了多少遍。

    昨天沒睡好，上午又經(jīng)歷了一場五小時的手術(shù)，午飯匆匆吃了幾口，勉強裹腹，此時又倦又餓。

    他洗了兩遍手，沒力氣再沖澡，還沒走到辦公室就聽見里面熱熱鬧鬧的。

    常湛靠在他辦公室門邊，悠然自在跟他打招呼：“林醫(yī)生?！?/br>
    林書雁眉頭一皺：“你怎么又來了？”

    “來送溫暖?！背Ｕ啃Φ?，“怎么聽起來不歡迎我?。俊?/br>
    自然是不歡迎，既怕他胡來又怕他找自己要答案。

    林書雁連著兩晚沒睡好全是他害的，強打著精神問：“送什么溫暖？”

    正巧從辦公室出來個醫(yī)生，聽見他問，說：“小林剛下手術(shù)吧？你朋友請了全科室的晚飯，我們正要去大廳拿外賣?！?/br>
    林書雁還沒來得及說話，高偉呈從后面也跟過來了，要向他叮囑七床老太太用藥的事。他看見常湛，摸不著頭腦：“這小子怎么天天往咱們醫(yī)院跑？”

    他看向林書雁，林書雁卻答不上來。站辦公室門邊的醫(yī)生說：“主任，這是小林的朋友?！?/br>
    高偉呈的目光說不清道不明，他總感覺哪兒怪怪的，又說不上來。他是讓這倆人交朋友，這倆怎么跟搞對象似的，黏黏糊糊的？

    林書雁轉(zhuǎn)移話題說：“他們叫了晚飯，老師一起吃吧?！?/br>
    “不了，你師母在家等著呢。”高偉呈說完穿上外套就要走，“外賣還是你們年輕人留著吃吧，我吃不消。”

    今天科室加班值班的人多，林書雁沒想到常湛會來，還請了全科室吃東西，經(jīng)歷了上次送花，這次送飯，全科室都認識他了。

    林書雁累得厲害，上下眼皮子亂打架，只想回家休息，就沒跟大家一起吃。

    上了車，他才問常湛：“你吃過飯了嗎？”

    常湛：“吃過了?！?/br>
    晚上王綺文給他做了一桌愛吃的，此時撐得很，他想起后座保溫盒里還有外婆給帶的rou粽，便下去拿。

    他遞給林書雁，才系好安全帶開動車子。林書雁看著放腿上的保溫盒：“上次送花人家過敏，這次不會是送飯也過敏吧？”

    這回常湛很坦誠：“這次是專門給林醫(yī)生的，只要林醫(yī)生不過敏就行。”

    林書雁不開他玩笑了：“這是什么？”

    常湛說：“專屬溫暖，特別供應(yīng)，僅此一份。”

    就知道他不正經(jīng)，林書雁估計里面是吃的，他確實餓了，也不客氣，才開了個縫就聞見撲鼻的香。

    粽子是剝好的，rou香和糯香四溢，一般手藝做不出這么好吃的rou粽。林書雁拿小勺嘗了一口，軟rou入口即化，他覺得好吃，問在哪兒買的。

    “好吃嗎？”常湛道。

    林書雁吃得急，被燙了下：“唔?！?/br>
    常湛嚇唬他：“這是祖?zhèn)魇炙?，只給自家人吃。吃了我的rou粽，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車子平穩(wěn)轉(zhuǎn)彎，林書雁卻好似經(jīng)歷了一場急剎車般，立刻不吃了，嘴里那口沒咽下去的也不是滋味，吐也不是，咽也不能。

    常湛覺得他這副模樣可愛死了，跟往常的疏遠一點不一樣：“沒事，吃吧。反正一口也是吃，一個也是吃，左右都吃了，不吃完多虧?！?/br>
    林書雁聽出來他故意的，不理人，又低頭吃起來。今天他實在餓，覺得這rou粽格外香。

    車開得很慢，常湛故意放緩了車速，等他吃完一整個，車剛好停在小區(qū)外。

    里面還有一個，林書雁蓋好保溫盒，想擦擦嘴卻沒找到紙巾：“你在這兒等下，我上去把衣服拿給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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