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機，盯著“聞涼”那兩個字，神情變幻不定，心卻直直沉了下去。

    車子在他們面前停下，老李打開車門喊了聲“燕總”，就打算過來幫他們搬行李到后備箱。

    燕淮南忽然抬頭道：“老李你送他們回去，我要去另外一個地方，打車走。”

    老李愣了下：“??？那我先送您過去就好了……？”

    三個和燕淮南一起從S市出差回來的同事被嚇了跳，連忙道：“燕總您坐車吧，我們?nèi)齻€打車就行了！”

    “不用，”燕淮南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對那三個同事說，“這幾天辛苦你們了，雙休日記得好好休息?！?/br>
    語罷，他轉(zhuǎn)身上了老李后頭那輛出租車。

    ……

    報給出租車司機的，是一串爛熟于心的地址。

    出租車飛馳在高架上，燕淮南第七次試著給聞涼打了電話，卻依舊無人接聽。

    無止境的忙音讓燕淮南有些失去冷靜。

    他第一次陷入到這種程度的混亂和無措中，薄唇緊抿，僵硬片刻，他打開辦公app想去看那封離職申請，卻突然想起人事經(jīng)理不點通過申請，申請就轉(zhuǎn)移不到他這邊。

    他轉(zhuǎn)而給人事經(jīng)理打了個電話：“他在離職申請上寫了什么？”

    人事經(jīng)理小心翼翼道：“……就是正常的離職申請。”

    燕淮南的臉變得更沉。

    人事經(jīng)理喘了口大氣，訕訕道：“……但也不是那么正常。呃，非常簡略的離職申請后面，聞助寫了一句接下來的是給您看的內(nèi)容，讓閑雜人等不要繼續(xù)往下閱讀，我就沒往下看……”

    明明是大冬天，家里也沒開暖氣，可人事經(jīng)理的汗都快浸濕睡衣了。

    他怎么著都沒想到聞助跟燕總之間會突然間發(fā)生這種事情。

    這一看就知道聞助提交離職申請前根本沒有跟燕總知會過??！

    這兩個默契無比的上下級吵架了？

    吵到什么程度才會說都不說就提辭職啊，而且他頭一次看到離職申請還分上下文，下文直接開啟一對一密卷的……

    燕淮南聞言怔了怔，脫口而出想讓人事經(jīng)理直接將這封離職申請截圖給他。

    可話出口前，他的理智就扼制住了。

    離職申請的后半部分，聞涼只想讓他一個人看見。

    喉結(jié)滾動了下，燕淮南緩緩道：“你先點通過，這不是我同意他離職的意思，這件事，你也不要和公司里其他人提起?！?/br>
    人事經(jīng)理的汗快成瀑布了，他趕緊道：“好的，我懂，那我先掛電話在系統(tǒng)里cao作下?！?/br>
    電話掛掉后，燕淮南緊蹙著眉頭等待著系統(tǒng)的信息傳遞，然而不知道是人事經(jīng)理那里被其他事情打斷，還是系統(tǒng)出現(xiàn)了卡頓，燕淮南始終沒能等到系統(tǒng)信息提示那邊跳出小紅點。

    燕淮南閉了閉眼，揉了揉眼窩。

    靜默片刻，他放棄再次打電話催促人事經(jīng)理，而是仔細思索起來。

    元旦結(jié)束，周二那天上午時，他還能感受到聞涼的精神奕奕。

    他確定聞涼在期待著兩人之間的談話，他自己亦如是。

    那是一種心照不宣的緊張與興奮，也正是這種心照不宣，燕淮南在那一刻能夠清楚感覺到，他們兩人的心是緊靠在一起的。

    然而僅僅三天時間，事態(tài)的變化就超出了他的意料。

    這幾天時間發(fā)生了什么？

    應(yīng)該不是公司里出現(xiàn)了問題，不然洛回絕對會告訴他。

    這幾天他和聞涼之間的交流雖少，但工作方面的事情，聞涼也都做了及時的匯報。

    他們兩人向來很少在微信里談及工作之外，所以燕淮南根本沒有感受到異常。

    ……仔細回憶的話，不對勁似乎就是從周二那天傍晚開始的。

    燕淮南睜開眼。

    那天他媽來了公司，他走開后，好像是聞涼將他媽送到了電梯間。

    是他媽和聞涼說了什么？

    不，在走廊上遇到聞涼的時候，對方給他的感覺就已經(jīng)很奇怪。

    燕淮南眸色微動，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然而那個可能性卻讓他一時產(chǎn)生了不解。

    僅僅是那樣，就足以讓那個青年的內(nèi)心發(fā)生如此大的波動嗎？

    可很快，燕淮南的瞳孔就緊縮了下。

    他突然回憶起了元旦當(dāng)天晚上，他約洛回出去喝酒時，對方說的話。

    ……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洛回喝了口精釀啤酒，話語間沒有太大的驚訝，“你確定自己已經(jīng)被你家助理給掰彎了?！?/br>
    燕淮南探究道：“……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洛回笑了：“就昨天，昨天看到聞涼旁邊那個女裝小男生的時候，你應(yīng)該也想起來了吧——我說過的，南安路那邊有家gay吧，里頭有不少女裝大佬。他旁邊那個小男生多半就是了。”

    “那么問題來了，疑似和gay一起從那家酒吧里出來的聞涼又是什么性向？”

    洛回攤攤手：“認識了五年的人竟然有可能是個gay，正常人反應(yīng)應(yīng)該都會很驚訝吧，咱們倆又不恐同，不至于光想到這么一個可能性就翻臉，但是你當(dāng)時的臉色太難看了，感覺就像是——”

    洛回咂了咂嘴：“就像是抓到你家小助理出軌現(xiàn)場一樣?！?/br>
    燕淮南被狠狠噎住，想反駁，又無從反駁起。

    洛回靠在了椅背上，懶洋洋道：“其實吧，仔細想想之前就有點端倪了，不管是你還是他?！?/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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