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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渺愣了下,盯向單鴻。 單鴻繼續(xù)道:“若不是一切都被他算計好了,提前送來消息,我娘怎會剛好趕在陸澂抵達西平那夜就殺了周孝義?這人心機之深,也難怪你看不出來!” 阿渺沉默一瞬,揚起頭,“你不必試圖離間我們兄妹。就算我哥哥下過那樣的密旨,也只是為了誘你們暴露自己的野心,不然你們那時為何不嫁禍陸澂、反而拉他跟你們合作?” “你!” 單鴻到底年少氣盛,又恨阿渺不顧母女情分,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柳千波將他拉開了些,看向阿渺:“過去的事,你不信也罷,但眼前的事,卻不由你看不見。我來告訴你的第二件事,就是此刻風閭城的三萬精兵,已經包圍住了霰陽關!南疆的那些降將降兵,包括陸澂,應該都不能活著來到江原城?!?/br> 阿渺的面色,徹底蒼白起來。 “你……你胡說?!?/br> 單鴻嗤笑道:“是不是胡說,你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阿渺僵立片刻,抬腿就往帳外走,走出幾步又忽而頓住,轉身看著柳千波: “你就是特意來告訴我這件事的?” 寢帳內燈燭昏暗,柳千波的面容影影綽綽。 “上次你跟我說,我不曾顧念過你的幸福。我其實也不知道,能為你做些什么?!?/br> 活了大半生,方知自己在世間有個女兒,要讓獨行慣了的他、自然而然地就生出親近感,太難了些。 “當初在霜葉山莊跟你和姓陸的那小子交手,我就看出來,你有些喜歡他。要是他就這么死了,你不會開心。所以現(xiàn)在你趕去提醒他,以你二人的武功,想要化險為夷并不難。” 柳千波靜默了片刻,又道:“當然,告訴你這些事,對我也不是沒有好處。蕭劭心思縝密,太難對付,你鬧上一鬧、亂了他的心神,我們才有機會救六娘?!?/br> 阿渺心中五味雜陳,扯了下嘴角,眼中卻全無笑意,定定看了柳千波一眼,轉身出了寢帳。 她喜歡清靜,又仗著武功好,將營帳設在了遠離中軍大帳的避風處。此時出到帳外,迅速給外面的婢女與侍衛(wèi)解了xue道,便疾步朝燈火明旺的營地中心走去。 中軍帳內燭光高照,人影晃動,顯然蕭劭尚未就寢。 阿渺一直都有直接出入御前的特權,但換作平時,她不會真的不經通稟就擅闖。 可今夜,也不知怎么的,心中慌亂不安,看也不看門口的侍衛(wèi),徑直就走了進去。 帳中蕭劭正在跟高序等人商議著什么,見到阿渺疾步入內,止住交談,抬眼凝視向她:“阿渺?” 阿渺掃視了一圈在場的官員與軍將,問道:“尉遲將軍他們在哪兒?” 蕭劭示意高序等人退了下去,語氣淡然: “你問他們做什么?” 阿渺一步步靠近他:“他們是去了霰陽關嗎?” 案幾上擺放著幾道帛制的密旨,蕭劭默然合起帛卷,面色沉靜如水。 旁人皆看不透蕭劭那無懈可擊的沉靜表象下、藏著怎樣的心思,就連阿渺,也總猜不準他的想法。 可她到底在他身邊長大,對他的情緒有著旁人不可企及的敏銳。她能感覺到,他此時的情緒,有些緊繃,亦有些壓抑。 “哥哥是這么做了對吧?” 阿渺一瞬不瞬地盯著蕭劭,聲音有些微微發(fā)顫:“你派了風閭城的三萬兵馬,去了霰陽關?” 蕭劭將帛卷放好,站起身來。 “是又如何?我們明日也要啟程去霰陽關,讓尉遲堅他們先帶兵過去接應,又有何不妥?” “可接應需要帶三萬人嗎?還有尉遲堅、婁顯倫……他們是風閭城最厲害的軍將!” 阿渺走到蕭劭面前,捏住他的衣袖,仰起的面龐上不知何時滾落了淚珠,“哥哥……是要殺陸澂嗎?”她唇瓣翕合,“你告訴我實話,要是你騙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蕭劭無懈可擊的神情,終于起了變化,眼底像是有些情緒碎裂開來,溢出了壓抑至深的冰寒。 “就算我要殺他,又有什么不可以?陸元恒是死了,但他殺了父皇和三哥、廢了六弟七弟,我現(xiàn)在殺他一個兒子,很過分嗎?朕是大齊的皇帝、天下的主君,朕要殺誰,不需要旁人的意見。” 他是大齊的掌權者,是天下至高無上、大權一統(tǒng)的帝王,甚至早在他坐上這個位子之前,身邊的恭順之言就已遠多過反駁質疑之聲。 沒有人敢挑戰(zhàn)他的威嚴,也沒有人敢對他說不,他所想要得到的,都必然會得到! 阿渺怔怔望著面前的男子,他酷似母親的眉眼、是她從小就熟悉了的沉靜與溫柔,可此時此刻,那黑眸中卻像是蘊著烈火,陌生的讓她心驚。 “可是你不能……” 她聽到了答案,卻搖著頭拒絕相信,眼淚潸然而下,“你明知道我愛他,你怎么可能……傷害我愛的人?” 女孩的語氣痛楚,帶著隱隱的哀求意味,就像小時候摟著他的脖子、軟軟糯糯地撒嬌哭訴,讓他的心都快化了,滿腔滿眼的都是憐惜…… 可那時在她眼里,他才是她最重要的人吧? “你愛他,那我呢?” 蕭劭望著阿渺,眸中薄霧浮泛,“你發(fā)過誓的,只會留在我讓你待的地方,你覺得我真有可能讓你嫁給他,離開中原、離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