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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渺神色怔怔,一時(shí)仿佛聽明白了,一時(shí)卻又像是陷在了眩暈之中、什么也沒明白。 視線里,唯一清晰的便是那雙灼灼望著自己的眼睛,明亮的好像東海夜空中的星星…… 醉意再次上涌,她伸出手,似想要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繼續(xù)說下去,可指尖觸到他下頜上的那道傷痕,又不由得停頓住,輕輕地?fù)徇^。 如玉的俊顏上,鐵薔薇劃出的血口就像白瓷上的一道裂痕,怎么也抹除不了…… 她頭暈的厲害,人也有些不耐起來,蹙起眉,歪著頭思索了片刻,忽而踮起腳尖,湊近過去,輕輕吻在了那道血痕上。 一點(diǎn)清涼的濕潤(rùn),沿著傷口竄入血液,引燃了四肢百骸內(nèi)蒸騰的灼燙。 陸澂身形僵滯,心卻跳得猶如擂鼓。 他低頭看她,見她醉眼朦朧,眼角兩串委屈的淚珠卻是晶瑩剔透,抬手撫著嘴唇,囈語般低聲呢喃了一句: “上次在井里,我就想這樣了……可你那時(shí)好兇……” 陸澂手指收緊,似想要將她緊緊擁住,可心跳得那般劇烈,連雙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天空中不知何時(shí)開始,已經(jīng)漫卷地飄起了雪花。 他抬起眼,似想要抑住眼中溢出的濕意,入目之處,鋪天蓋地的晶瑩徐徐墜落,像極了許多年前的那個(gè)雨夜,他借著黑夜賦予的勇氣,第一次在她面前袒露卑怯的心扉,明明知道自己孱弱丑陋的令人生厭,卻依舊那般渴望著能被她親近、被她需要、被她理解…… 那樣深刻祈求著的慰藉與美好,從不敢相信,在他毫無覺察之時(shí),竟已悄然而至。 絨絨的雪,冰晶似的落到了女孩的頭發(fā)上、眼睫上。 陸澂俯低頭,guntang的唇觸在阿渺發(fā)梢的雪沫上,一點(diǎn)點(diǎn)地,又移向了她的羽睫。 女孩被那輕輕癢癢的感覺所喚醒,茫然地抬起眼來,雙唇卻已被灼熱地含住,禁不住逸出了一聲嚶嚀。 她仰著頭,感受著熟悉的氣息籠罩而至、掠奪著她的呼吸,她有些氣促,想起那日在水下渡氣的一幕,下意識(shí)地開啟了唇瓣,茫然而渴望地吮尋起來。 握在她腰間的手陡然一緊,壓過來的氣息變得guntang而急促,他毫無節(jié)制地品嘗著她唇舌間美酒的味道、擷取著心底渴望已久的交融與甘甜,一波波攻城掠地般的侵襲,引出了兩具緊緊相擁的身體深處的炙熱和戰(zhàn)栗…… 不遠(yuǎn)處停泊著的畫舫上,亮起了燈。 兩個(gè)守船的內(nèi)侍像是被聲音驚動(dòng),點(diǎn)燃了風(fēng)燈,沿著池欄尋了過來。 其中一人率先看清了欄畔的狀況,震驚駐足,可尚未來得及出聲,便只覺得眼前一黑,人猛地癱倒在地。另一人抬高了風(fēng)燈,照見那身形俊逸的男子像是揮了下衣袖,然而眨眼之際,也陡然失去了意識(shí),軟倒下去。 落地的風(fēng)燈點(diǎn)著了火,哧地一聲燒騰了起來。 阿渺被驟然明亮的火光驚醒,偏開頭,望著地上的風(fēng)燈,意識(shí)微微清醒。 “你……” 她抬眼去看陸澂,視線對(duì)上他灼熱的目光,依稀記起自己適才所為,羞窘交加,掙脫開來: “你把給我撐船的人弄暈了……” 她扶著石欄,朝畫舫的方向走去,蹣跚的步履踩到了被雪覆蓋著的船索上,差點(diǎn)絆倒在了船舷邊。 “小心?!?/br> 陸澂從身后攬住她,慣力帶著兩人輕輕撞到了船舷上,擊得畫舫微微蕩漾。 阿渺倚著通往甲板的船欄轉(zhuǎn)過身來,漫天落雪紛紛,徐徐飄落,誰也記不得是誰先湊近的誰,兩人guntang的唇,又再度貼合在了一起。 是因?yàn)橛X得冷吧? 阿渺模模糊糊地想,抬起雙臂,攀住了陸澂的脖頸,只覺得連那里的皮膚都熱的燙手。她不由得靠近了些,仿佛想從那緊繃得近乎僨張的軀體中獲取再多一些的熱度…… 陸澂感受著懷中那柔軟起伏的身體的貼緊,迫使著自己抬起頭來,趕在徹底失控之前、將她從自己身前微微撐開了些,啞著聲喚道:“令薇……” 阿渺也清醒了幾分,仰頭看他,“你真的……沒有騙我?” 陸澂頜首,克制著尋回理智,將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徐徐道來。 在涼州,殷六娘提出了那樣的條件,他若答應(yīng),誓必與蕭齊反目。 “你母親讓我寫給南疆的那封信上,被我下了火鳩毒,方圓百里之外、必能驚動(dòng)雁云山中的琵琶蠱,如此一來,那封信最后便落在了我?guī)煾甘种?。?/br> 殷六娘讓陸澂寫下書信,調(diào)遣南疆暗藏于中原的軍力,為防有詐、特意安排了祈素教的人親自前往南疆送信。 由中原進(jìn)入南疆,必經(jīng)過雁云山,而一旦山中蠱蟲驚動(dòng),便自然有人出面劫走那封信。待冉紅蘿讀完陸澂用無色藥水寫在字里行間的隱蔽內(nèi)容,偽造回信,再驅(qū)使被蠱毒控制住的信使送回洛陽,亦自是不在話下。 “所以你母親等待的南朝助力,今夜根本不會(huì)出現(xiàn)。至于柔然人,他們覬覦中原,無非是苦于漠北環(huán)境惡劣、所產(chǎn)食糧難以,而南疆恰則物產(chǎn)豐富,昔日每年貢糧不下百萬擔(dān),我以兩國(guó)互市、以南疆之糧解漠北之患,說服柔然王庭與大齊議和,也并不難以辦到。” 中原大勢(shì)一統(tǒng),若是身為南疆陸氏繼承人的他、都站到蕭齊的一邊的話,柔然人也沒有別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