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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揮動起手中“長棍”,開始四下亂敲,時不時還單用腿勾住樹干、倒吊一瞬,伸長了身體去夠果子結(jié)得最多的地方。 紅艷艷的楊梅果,隨著安思遠的動作,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墜落了下來。 安嬿婉在樹下急得跳腳,“安思遠,你快下來!” 在風閭城的時候,她就常常被迫為哥哥“助攻”,譬如當陪練、當哨兵之類的……她很清楚,以安思遠的本事,定然不至于從樹下摔下來。 所以,讓她此時覺得萬般焦慮的,更多是源于汗顏與難堪。 在北疆,他們安氏一直是最受人擁戴、地位最高的家族。她和哥哥的那些小伙伴們,也總是羨慕侯府里的裝潢陳設、羨慕父親特意找漢人名士為兄妹倆取的文雅名字…… 可自從去年來了一趟行宮,嬿婉才意識到,自己從前以為的那些“身份”與“格調(diào)”,根本不值得一提! 她打心眼兒里仰慕著這里的尊貴與雅致,私底下,也曾央著阿嬤、讓她像宮中女孩那樣打扮自己,穿紗裙、戴禁步…… 可很多東西,不是只要換了衣裝,就能自然而然地習得的…… 而旁邊的阿渺,仰著頭,望著不斷落下的楊梅紅雨,則是又驚又喜,不覺有些看呆。 她在樹蔭中搜尋著安思遠的身影,對嬿婉驚嘆道:“你哥哥竟然能爬那么高??!” 嬿婉心事重重,聽阿渺這般慨嘆,覺得似有揶揄之意,愈發(fā)地尷尬起來,跺腳道:“我哥他太討厭了!” 阿渺卻是不知嬿婉心事,仰著頭,由衷嘆服著安思遠竟然能爬得那么高、那么快。 自己若有這樣的本事,也不至于在噩夢里嚇得手足無措、絕望哭泣…… 這時,頭頂?shù)臉涫a之中,突然傳來了安思遠的一聲大喊,手中樹枝噼里啪啦地亂打起來。 “??!有毒蜂!哎呀!” 第9章 再說貍貓,我就打她 樹下宮女們聽到“毒蜂”二字,立刻慌亂起來。毒蜂雖小,毒性卻不容小覷,又常結(jié)隊出擊,往年行宮中曾出過好幾次被蟄死人的事件,宮女內(nèi)侍們無不是談蜂色變。 女官手忙腳亂地領著兩位公主往后撤,一面漫無目標地亂揮著絹扇,一面急惶惶地吩咐人去請禁軍! 樹上的安思遠,像是跟毒蜂纏斗了片刻,最終不敵,扔了手里的樹枝,抱著樹干往下滑。 幾只黃黑相間的大馬蜂,嗡嗡地振動著翅翼,也跟著從樹蔭間飛了下來。 安思遠從前在北疆跟小伙伴們燒過飛蝗,對于應付這種成群的昆蟲略有經(jīng)驗,跳到樹下后,便七手八腳地脫了外袍、罩在頭臉上,警惕且緩慢地移動著。 安嬿婉不明就里,禁不住朝哥哥的方向跑了幾步,心急如焚地招著手,“你快點過來??!” 盤旋在樹干旁的馬蜂,不知是被安嬿婉的聲音、還是動作所驚擾,忽地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嗡嗡地朝她這邊飛了過來。 宮女們此時大多都圍守在兩位公主身邊,加之心中懼怕,見狀皆驚聲尖叫起來,不斷往外擠退,恨不得立刻就撒腿狂奔。 阿渺身處混亂之中,個子又最小,腳下一個趔趄,踢到了剛剛被安思遠從樹下扔下來的長枝。 她彎腰撿起枝條、握進手里,來不及細想,就迅速地揮了出去。 “嬿婉快過來!” 阿渺仗著個子小,從宮女身體間的縫隙沖了出去,左手拽住安嬿婉,右手揮舞著手中的枝條,擊向盤旋俯沖的馬蜂。 女官和宮婢們,見狀嚇得血液驟涼,大叫“殿下”! 若是安小縣主出了什么事,她們幾人因著全力守護公主、無法分/身,或許還不至于被重罰。可如今要是公主出了什么事,那她們便難辭其咎、死不足惜了…… 阿渺心中亦是害怕,手里的長枝卻不敢停歇半分,仰著頭,視線急轉(zhuǎn),狠狠朝著從不同方向俯沖而來的馬蜂,橫掃豎擊。 安思遠也沖了過來,脫下裹在頭上的外袍,一頓亂打,然后拉著兩個女孩往后退。 待退至眾宮女的身前,之前一直不絕的嗡鳴聲、竟已沉寂了下去。女官連忙攬住阿渺,再不敢撒手。諸人警觀四下,也再不見有馬蜂的身影,不禁皆暗暗吁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一只“絕境逃生”的馬蜂,又從安思遠提拎著的外袍里,嗡嗡地竄了出來。 眾宮女再度爆發(fā)尖叫。 安思遠揮袍亂打,驅(qū)趕著馬蜂。馬蜂猶如無頭蒼蠅,疾馳亂竄,撲向了躲在宮女背后的令露。 令露失色驚叫,抱頭下蹲。 被女官攬住了的阿渺,手里還攥著枝條,見狀下意識地就急甩而出,無奈另一只手一直被女官緊緊拉住,身體無法完全探出,揮枝的動作有些偏斜,不但沒有擊中馬蜂,反而引起了它的注意,調(diào)轉(zhuǎn)了反向,朝著阿渺握枝的手直沖而來。 阿渺只覺得手背處的皮膚倏然一緊,像是被極細的針頭刺中,隨即,便有灼傷的痛意擴散了開來。 令露不再聽見嗡鳴聲,終于緩緩起身,面頰上還掛著兩道淚痕,眼神惶亂。 安思遠走了過去,視線四下游移,搜索著地面,“咦,那只毒蜂哪兒去了?” 他抬起眼,沿著令露的裙擺和腰帶,往上查找,“會不會,是掉到你身上……” 話音未落,只聽見極其清亮的“啪”一聲,臉頰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擊中、偏向了一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