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封野才是他最初認識的封野。

    最后一節(jié)晚自習課，封野和上官毅直接沒回來。

    洛韞本來還打算向他道歉，現在也只有等明天了。

    這回他是真的沒什么心情做題了，他每天做題量大，速度快，很多時候在校內就把作業(yè)做完了，晚上回去只是做額外的訓練，一節(jié)課不學習，應該沒什么吧。

    洛韞覺得腦子亂哄哄的，想縷清一下思路。

    正想著，桌肚里的手機收到消息，發(fā)出細微的震動的聲音。

    洛韞瞥了一眼，發(fā)現是凌意雪醫(yī)生。

    以為對方有什么急事，他點開微信消息。

    [凌意雪]：你和小野鬧不開心了？

    洛韞抿著唇，慢慢打字：【嗯......不過凌醫(yī)生你怎么知道，封野給你說的嗎？】

    [凌意雪]：沒，上官毅給我說的，說小野不想學習的事情。

    [洛韞]：抱歉......是我多管閑事了。

    對面好像很急，回復的速度特別快：【怎么會是你多管閑事，小洛你千萬別這樣想，其實......】

    [凌意雪]：小野不想學習應該是我和他爸爸造成的。

    洛韞蹙眉，并不能理解凌醫(yī)生話，但好像關系到封野的隱私，他并沒有再問。

    手機屏幕上“對方正在輸入中......”閃了又閃，看上去似乎很糾結，過了好一會兒，沒收到消息，洛韞剛準備關上手機，對面彈出一條新信息。

    [凌意雪]：其實小野小時候成績特別好，還是奧數班的尖子生。上初中后，我和他爸爸鬧了點矛盾，反正就暫時決定分開，小野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當初也怪我沒處理好這個問題。

    他那段時間心情不好，沒去學校，在外面到處和其他小孩打架，成績慢慢一落千丈，老師擔心他不學好，就請家長聯系我們，讓我和他爸爸一起去學校。

    小野好像特別驚訝能看見我和他爸爸，后面干脆更加不學習，天天逃課、上網、抽煙、打架，如此反復一直被老師請家長，直到最后老師......放棄了他。

    這兩年，我和他爸爸關系緩和一些，我想著把小野成績提上來，用過任何辦法，他都不想學。

    我沒辦法，最后去咨詢認識的醫(yī)生朋友。

    得到的回復是，初中的時候，小野發(fā)現不學習惹是生非，老師請家長，他就能見到兩個爸爸，然后為了見到我們，他就越變本加厲。

    而現在，盡管我和他爸爸關系緩和，在他潛意識里也認為，只要學習重新變好了，我和他爸爸就會再次分開，總之，是個心理上的問題。

    我有想過帶他看看醫(yī)生，但他特別抗拒排斥，后來我和他爸爸就想著，反正家里有錢，這個心理的問題也不影響他生活，孩子也排斥，干脆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所以，你別自責，不是你的問題，我知道你也是好心。

    ......

    看完凌醫(yī)生發(fā)過來的幾大段文字，洛韞突然發(fā)現眼前一片模糊。

    突然有兩滴淚水砸到手機屏幕上，放大上面的字跡。

    還在上晚自習，洛韞深深呼了口氣，把氤氳在眼眶里的那點淚水憋了回去。

    回了個“我知道了”后，把手機關上，重新放回桌肚里。

    他把注意力放到試卷上，學習了小半節(jié)課，復雜的情緒才慢慢平靜下來。

    離放學還有十分鐘，后門被人從外面踢開。

    第三節(jié) 是自由晚自習，沒有老師守課，聽見動靜，許多學生往后好奇地看了眼，見是上官毅和封野，又見怪不怪地埋頭繼續(xù)學習。

    上官毅抱著一顆籃球，仰著頭灌了幾口水，封野跟在他身后，額頭和鼻尖洇出薄薄的汗水，看樣子應該是才運動完，兩人回到座位上坐好，身上從內往外散著熱氣以及些微的信息素。

    “你們大晚上的又去打球？”蘇濃小聲問上官毅。

    上官毅掏出紙巾擦汗水：“野哥非要讓我跟他打，我只能奉陪啰?！?/br>
    洛韞只當封野是去運動發(fā)泄壓力了。見快要下課了，他撕了一張便利貼。

    寫上幾個字——“學習的事情，對不起，你不喜歡的話就不學。”

    字跡工整清雋，封野捏著便利貼看了很久。

    他想起剛才他爸凌意雪給他發(fā)的消息，說了好多話，中心思想無非就是，洛韞以后多半會保送到頂尖大學，要是真喜歡洛韞的話，可以試試共同成長，嘗試學習，最后也給他說，如果他真的不想學，他和封宴理解他。

    “學習的事對不起?！甭屙y側身小聲地說，“我不應該自以為是地逼你?！?/br>
    少年側著身子說話，從封野的角度能看見洛韞耳廓上一顆清晰的小紅痣。

    點在如雪一樣白的耳尖上。

    腦中飄過什么“共同成長”的雞湯，封野煩躁地抓了兩把頭發(fā)，拿過一支筆，在那句話下面寫上——“別說對不起，你教我，我學就是了?！?/br>
    他把紙條重新遞給洛韞，封野的字其實很好看，不是老師眼里那種正統的好看，而是偏行書一樣的凌亂野性美，瀟灑又恣意，年少輕狂。

    洛韞捏著紙條，恍惚間，以為自己看錯了。

    直到放學鈴聲打響，他都還沒回過神。

    封野伸出一只手，在洛韞眼前晃了晃：“發(fā)什么呆，給我個準信唄，韞韞老師？”

    聽見這一稱呼，洛韞被拉回現實，他傻傻地睜著眼睛，語氣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是......不想學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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